“梦生花开了。”月卿起身躺在藤蔓上,白霂垂下浓密的眼睫毛,遮掩住心里的情绪,起身躺在另一边的藤蔓。
韩止的梦生花开了,在他的梦境里面出现的是整壁墙的文字,应该是期末考试背诵的知识点,接近年关这期末考试到是包围了学生的大脑。
“很努力的学生呢。”白霂感慨道。
“这边。”
月卿推开一扇门,这里是韩止的记忆之海,往里面就能看见他跟林子涵是怎么遇见,在他映像里林子涵又是有什么样的委托心愿。
一路往前走,前面传来人们说话的声音,里面所有人穿着黑色的衣服,在最前面的案台上摆放着一个约六七十岁的胖男人的画像,画像里男人笑得很慈祥。
“是葬礼?”
月卿转身伸手对准白霂衣襟的梦生花,梦生花渐渐失去颜色变成纯洁的白色,白霂的衣服已经换成严肃庄重的黑色。
“耳钻也去掉。”
“我没有口袋。”
白霂弯腰微微抬头靠近月卿,示意月卿给他摘下来,月卿后退了一步跟他保持距离,冷冷地撂下一句。
“你手没残。”
嗯,确实,白霂没继续逗她,摘下耳钻递过去,黑色光泽在掌心生辉,月卿拿了耳钻才想起自己也没口袋,接了也不好退回去。
眼睛扫到胸针的位置,以前玄亦可喜欢把梦生花别在胸口当胸针,这倒是个好位置,月卿拿了白霂的耳钻当胸针别衣服上,率先进门。
白霂跟在后面呡了呡唇,这也只是月卿的无意之举,她要是知道这其中的特殊意义八成他也会跟玄亦可一样被吊起来。
耳钻饰耳意味倾听,放在心口,意味着倾听心跳,他的耳钻别在她的心口上,他倾听着她独特的心跳。
林子涵跪在画像边上的角落里,低着头一言不发,双眼无神,眼睛周围红红的,应该是之前哭过了,而且哭了很久,袖口的衣服都已经潮湿了,比胳膊肘的布料颜色深些。
这是这个月林子涵参加的第二个葬礼了,一个是奶奶的葬礼,一个是爷爷的葬礼,爷爷奶奶生前就跟林子涵父母不住在一个省内,林子涵又因为学业已经很久没有去爷爷奶奶家了,没想到再来的时候竟然是他们的葬礼。
爷爷的葬礼来了很多人,说了很多话,林子涵跪在旁边一个一个为来的人递上白色的花朵,听着他们对爷爷说的话,来的人基本都到了,没了林子涵的事她就在一边一个人待着。
韩止跟父母来的,送了林子涵的爷爷就跟父母坐在酒桌边,看了林子涵许久,之前这位去世的爷爷还打趣要给他和他的孙女相个亲,林子涵就是那个女孩。
他们没有在爷爷的介绍下见过面,现在见了面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她,一个月参加两次葬礼,她眼神里的疲倦不止事身体,还有心里的悲伤。
葬礼过了大半,散了不少人,韩止走到林子涵身边曲腿靠墙坐在林子涵身边,拍拍自己的右肩,“休息一会吧。”
林子涵跪了太久脑子嗡嗡的,摇摇头准备拒绝,没想到刚一动脑袋就不自觉的靠在韩止的肩膀上,睡了过去,她实在是太累了。
韩止把脑袋靠在墙上,望着天花板,视线转移到右边爷爷的画像上,爷爷笑道依旧那么慈祥温和,像是很高兴看到现在的他们。
咚。
声音没有吵醒林子涵,韩止拿起掉落在地上的东西,一个老旧硬布做的青色圆柱体,手掌伸开大拇指到小拇指的长度,掉落在地上把暗扣给摔开了,看清里面的东西,韩止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原来是个画轴,卷着的画里隐约能看出是一只鹤,铅笔画的,没有上色。
葬礼结束,林子涵在休息室里的沙发醒来,手里拿着画轴,仿佛她靠着的人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月卿和白霂退出韩止的梦境,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黎明,推开门,玄亦可正抱着房间门前的大理石围栏死活不肯走,德普那么大年纪的人拽也拽不动他。
“你们在做什么?”
德普看到月卿眉头一皱,手一松,玄亦可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地,疼得哎呦叫唤着。
“脸不疼了吗?”
玄亦可下意识双手捂住脸,努力把后背缩进围栏夹缝里,他容易吗他,要不是他俩昨晚没出来,他有必要死守在这里等到现在吗?
“去睡觉吧,晚上还有事要做。”
白霂挥手将一张纸递过去,这是他刚刚总结的大概,是今晚完成林子涵心愿的备文。
忙了一晚上,月卿洗漱后吃完早饭才去睡觉,白霂直接回房间休息去了。
月卿一睡睡到晚上,醒来的时候林子涵已经坐在阿耨多罗阁的一楼里,玄亦可将睡梦中的韩止也带进来,藏在分屏后面。
林子涵最后的心愿是好好跟爷爷奶奶告别,而韩止希望她跟爷爷奶奶告别后能够回到现实生活中,林子涵没有死,在参加完爷爷奶奶的葬礼后突然从三楼跳了下去,此后昏迷不醒。
亲人重逢,热泪盈眶,月卿站在楼上俯视这动人的场面,脸上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
韩止委托完成林子涵的心愿,单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将委托信传送到阿耨多罗阁的,回想韩止的记忆之海,在她和白霂停下来的地方往前面看去,还有更深幽的记忆长廊。
“青衣白鹤……青色……白鹤……”
回想细节种种,月卿越想越觉得这两人的经历有点熟悉。
“韩止和林子涵可能是慈安鹤和苑婉柔的转世。”白霂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房间里出来,扒拉两下头发,转了转手腕。
“那是野史故事。”言下之意就是慈安鹤和苑婉柔并不一定是真实存在的人。
“就当他们是这样的存在吧,越过百年之久的再次相遇,爱情这种情感可是一种奇迹。”
“或许吧。”月卿突然严肃起来,右手起誓,“阿耨多罗阁完成韩止先生对林子涵小姐心愿请愿。”
楼下的德普送走林子涵,将她归还人间,玄亦可把韩止送出阿耨多罗阁。
“慈安鹤的是个悲剧,希望他们的结局是美好的。”
白霂笑笑,“所有的结局不一定都是美好的,但觉得结局不够好的,一定不是故事的结局。”
月卿把白霂的耳钻还给他,叮嘱道,“日后保存在别人那里的东西要记得及时要回来,我要是忘了你可就没得戴了。”
看着掌心的耳钻,白霂突然靠近月卿,视线与月卿平视,“要是想要某人一直保存呢?你要不考虑一下呗。”
“行啊。”
“这么爽快?”白霂有点意外。
“就只是考虑考虑而已,不费脑子的。”意思是我就嘴上说考虑考虑一下,反正结果是不行,没有任何行动。
说完月卿从白霂身边走过去,下楼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