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娘打开大门,回到房屋门前,“大门在那,慢走不送,明日再见。”
对自己武力有清楚认知的青霜菱一瘸一拐老实出去,还不忘喊了一句,“今日事,不许为外人道也。”
“知——道——啦!”二十三娘心力憔悴,现在她只想睡个好觉。
“世子昨天半夜从世子妃庭院里出了,一瘸一拐的,声音沙哑,世子妃今日起来有黑眼圈,走路轻飘飘的。”一时间,整个祁阳王府谣言四起。
祁阳王妃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看到儿子来了,立马转换成恼怒的样子,“”青霜菱,你看你干的好事!”
“母妃,我——”
“我什么我,你什么你,白天还说不,晚上就从人家院里出来,你——呀呀呀,气死我了。”
“母妃——”
“什么也别说了,立马拜堂成亲。”
青霜菱无奈,“母妃,今日是我的及冠礼。”
“不冲突。”
什么?青霜菱觉着母妃今日满面红光,有些不对劲,环顾一周,才发觉家里不知什么时候挂起了红布,“母妃,我觉得你在套路我。”
“我儿睿智!”祁阳王妃倍感欣慰,好久都没有那么高兴了,今天天气真好。
好不容易熬过及冠礼,青霜菱觉得要跟二十三娘好好谈谈。
“你为什么答应?”
“因为你长得好看脑子不好使。”
“呵呵,我没姑娘那么肤浅,我是倾慕姑娘才智过人,文武双全。”
“我不好看吗?”
“不不不,姑娘你千万别对自己的容貌有误解,你长得真不好看,第一且唯一吸引我的是姑娘你的三寸不烂之舌。”
“巧了,道貌岸然,衣冠禽兽,世子可是字字贯彻落实到位,榜样般的存在啊。”
“巧舌之辩。”
“无稽之谈。”
“哼。”
“呵。”
俩人相谈“甚欢”,背道而驰,一个走阳关道,一个走独木桥,回到自己屋里换喜服。
他们穿越而来的时间界限接近一千年,这已经到月卿能承受的极限,穿梭轮的状态不稳定,月卿和白霂休息一夜再醒来,时间直接跳转到二十三娘怀有剩余,临近产期。
老祁阳王和祁阳王妃去寺庙为未出世的孙儿上香祈福,祁阳王府内院传来激烈的争执。
“我不是谷子先生的首徒二十三娘,我乃元氏,二十年前战胜异族班师回京遭遇追杀求助祁阳王却被拒之门外导致惨死尸首分割的元梁大将军之女。”
“元梁大将军?”
“因为你的父王怀疑残兵里内有贼人混入,不肯开城门,我父亲,死在城门外,头骨被那些人拿去做酒器,当战利品!”
“元梁将军怎么会?”
“说他战死沙场不过是为了掩盖你父王当年之举,自家兄弟帮自家人,陛下也没有深追事实真相,我父亲,还有那些士兵就这么死了。”
“所以,你要以祁阳世子妃的身份谋害陛下,是为了间隙我们祁阳王府和陛下,你到底要做什么?”
“自相残杀。”
“然后呢,整个祁阳王府和陛下产生隔阂,可你想过吗,帝王家,陛下若是生了不信任,还是亲近的兄弟让他产生了不信任的想法,那以后还有谁能叫他相信。”
青霜菱严肃道:“到时候,你觉得只是一族的死亡吗,那是举国覆灭!”
“所以呢?国家大义杀死了我的父亲,现在又要因为国家大义我必须要忍着,跟害死我父亲的仇人之子生活,还要为他生下孩子,你告诉,我怎么接受,怎么接受!”
“元娘——”
“知道我为什么叫二十三娘吗,因为二十三年蝉,二十三年就是一生轮回,我的一生,我这一生一定要为我父母以及冤死的将士报仇!”
“每一个人叫这个名字来唤我,都是在提醒我身上担负着二百三十条人命,我至死都不能放下这个仇恨!”
“你怀有身孕,沾了血就是一尸两命,如果你真的放不下仇恨,那我有一个办法,你报仇,我保你。”
“你说什么?”
青霜菱抽出长剑,自从他想守护他的妻子的时候他就开始习武,这把剑还是他亲手打造的,他想着要保护他的夫人和孩子。
只是没想到今日竟然派上这个作用。
剑对准脖子,“杀了仇人之子,理由是青霜菱愧对去世的元粱老将军及战死将士,自知愧对圣恩沐浴,以死谢罪,这样,一切就能结束了。”
二十三娘愤怒不已,短剑反手一把打掉长剑,青霜菱脖子还是划出一道红痕,“元娘?”
“我不想见你,你走吧。”
“元娘。”
“我不会再动手了,你若是不放心我就把我庭院房门锁上吧。”元娘落寞离去的身影总让青霜菱感到不安。
庭院没有落锁,青霜菱每日都守在庭院外,看着榕树斑斓的影子,元娘把自己赶在里面,那他就把自己锁在这里。
小儿一声破天的哭啼,孩子出生了.
孩子出生的那日,元娘还是去了,享年二十三岁,她用自己的死亡作为了解这一生的仇恨。
元娘去世的那天,青霜菱抱着刚出世的孩子,给孩子起了名字,叫祁青元,青霜菱,元氏,青,倾,祁阳世子倾慕元氏女,他们这一生就到此为止了。
把孩子交给老祁阳王妃,自己跑到院亭空地仰天大喊,然后,青霜菱疯了。
后来不知道青霜菱从哪听来的方子,整日在元娘去世的院子里念叨,想要让元娘起死回生。
“古传有物,起死回生,以身为器,饲养贵物。”
“世子,这是谣言不可信啊。”
“徐叔,我知道这是谣言,但我不能不信。”
“世子,还有小世子啊,您不能让小世子无父无母成为孤儿啊。”
“元娘,元娘,我要找元娘。”
“世子您糊涂了,世子妃叫二十三娘,不叫元娘。”
同年,祁阳世子疯魔成疾撒手人归,令人诧异的是祁阳世子死后棺材入土的第二日遭遇天雷,劈开棺材,里面竟然尸骨无存,只有一个青玉色的钰。
月卿把手里的葬气钰,“葬在祁阳王世子的棺材里,所以叫葬祁钰,原来葬气钰的原名叫葬气钰。”
“葬气钰某明奇妙的出现,没有人为干涉,说明是神或者其他妖魔鬼怪所为。”
“但是我们至少知道葬气钰在两千年前就存在,这是一个线索。”
“我们出去吧。”
“好。”
玄亦可和德普在人间找到青霜菱的附身人,但是没找到二十三娘的转世者,这一世二十三娘没有转世。
玄亦可把青霜菱的灵魂带到阿耨多罗阁,德普翻阅所有的生死簿,得到一个惊人的发现。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青霜菱我找到了,已经带回阿耨多罗阁,在大厅候着,但是二十三娘,这一世好像没有转世。”
德普:“二十三娘没有转世,她一直都是元娘,没有接受轮回转世的机会,二十三娘一直都在青霜菱世子身边。”
月卿挑眉,“什么?”
“直到青霜菱离开祁阳王府,斗转人间寻找二十三年的转世者。”
玄亦可:“所以,二十三娘一直都在祁阳王府?那她怎么不继续跟在青霜菱身边,留在祁阳王府干什么?”
“因为孩子。”月卿笃定,十月怀胎,母亲最放不下的就是孩子,“将世子妃请来吧,她一个人孤独地停留在世间那么久,让青霜菱陪她一起走完最后一段路吧。”
“是。”
“你们去办吧,我累了,先去休息。”
玄亦可:“好,你早点休息啊。”
德普:“阿耨多罗殿下,晚安。”
白霂:“晚安。”
“嗯。”
月卿上楼回房间没有上床睡觉,打开窗户,趁着月色离开阿耨多罗阁,她有一件事需要找人问清楚。
坐在窗户边上的德普听到动静没有回头,抬手看看手表,手表镜面反光照出小殿下骑着白翅独角兽在外围草地疾驰,忽然间白翅独角兽展翅腾空跃起,向远处飞去。
小殿下这么晚去找麻安婆婆不知道会不会受凉,还像孩子一样执拗顽皮。
“婆婆。”
麻安婆婆转过身来,看到来的人是月卿,挥挥手示意仆人下去,“今日怎么有时间来了,身上的伤好些了?”
“好多了,没什么大碍。”
“凶器的来源弄清楚了吗?”
“目前只找到一个线索,需要到两千年的时代。”
“所以——”麻安婆婆点了烟,抽了一口,拿着长烟管打转,“小殿下来这里是做什么?总不会是看我这个老太婆的吧。”
月卿看着眼前的女子,老这个字跟她这个人真的一点搭嘎,当然,年级除外,嘘寒问暖的话在她这都是无用的客套话,既然如此,月卿也就开门见山。
“我想要看一个人的未来。”
“呵,我记得你本来就有这个能力的,何必多此一举来找我。”麻安婆婆丝毫没觉得月卿是来求人办事的,反而是专门来讥讽她那么大年纪能力还比不上一个小丫头。
麻安婆婆虽然人说话刻薄,但是心肠还是好的,这句话是安以轩神使官经常在她耳边念叨的,月卿深呼吸一口气,反复默念这句话。
“见谁的?”
“白霂,百川神主。”
听到这个名字,麻安婆婆猛地转过头,“百川神主白霂!”眉头紧皱,面露怒气,“你跟他现在是什么关系?”
这一声质问月卿不太明白,似乎麻安婆婆对白霂这个人意见很大,“借宿者,房主。”
听到月卿的回答,麻安婆婆含着烟嘴,继续抽烟,吐出一个圆圆的眼圈,消散在空气里,月卿问道烟味感到不适,她讨厌烟味。
“烟味好闻吗?”
月卿松开捂住口鼻的手,挥了挥,“不好闻。”
麻安婆婆灭了烟,“他对于你就是这烟味般的存在。”
“你看过?”
“那日群神聚集,我见他在阿耨多罗阁附近就多看了一眼,你们是悲剧,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
“他不该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强行修改命格或许会带来死亡。”
“谁,会死?”
“一定会有人死,一个,两个,或许是所有人,你身边的。”
麻安婆婆看向月卿,月卿面色复杂,“你要拿你身边的人去赌吗?”
“如果你不相信可以自己去看,总不会我们看到的未来不是同一个未来。”
“你们在一起注定是悲剧,你还要继续吗?”
“你问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你了,你可以当一个聋子,装作没有听见,但是你不是个瞎子,如果你一意孤行,未来总会向你展现血淋淋的事实。”
“你不会,也不能,你要记住你是阿耨多罗殿下,应月而生的神明。”
一句句就像是紧箍咒一样死死束缚住了双脚,举步难行,这不是选择,但是这是警告,多么可笑,何其可笑。
“告辞。”
“阿耨多罗殿下,不送。”望着月卿离开的背影,麻安婆婆远远地喊了一声,重新点燃烟斗,抽了几口觉得无趣,便灭了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