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之中,人们野兽般的嘶吼声与武器交击产生的清鸣声混合在一起,血浆喷洒在空中,化作血雾,为本就阴沉的天色徒增一分凝重。
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将沾满血浆的斧子从身前的尸体中拔出,未等他将手中斧子上的血液甩开,接踵而至的村民们便拿着各式各样的农具利器向他冲来。
嘭!
枪声响起,枪械子弹的冲击力将冲在最前面的一人击倒,可紧随其后的攻击却让他难以招架,慌乱躲闪中,身上已经多了数道伤口。
遭受重击的男人动作踉跄,勉强躲开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后,身体快速后退时,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个带有针头且装满了红色液体的奇特小瓶子,被他一下刺入大腿后,散出了一阵红色的血雾,血雾中,他受创的身体好似是得到了什么了大补之物似的,动作不再踉跄,而是再次变得矫健了起来。
“那个东西,是血瓶吗?”苏宇看着下面混乱的战斗,轻声说道,毕竟云通关这款游戏的记忆有些久远了,他如今也得观察一下后才能回忆起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下面的战况却越发地不容乐观了,冲来的敌人越来越多,而另一方的血瓶却是肉眼可见地在消耗,形势孰优孰劣已经很明显了。
“有些鲁莽了。”苏宇轻叹一声,体内的灵力涌动,随着他右手抬起的动作,四周平静的空气开始了波动,呼啸中卷起了正在熊熊燃烧的篝火,化作一道冲天的火墙将交战的双方隔开,即便是基本没有什么理智的兽化村民也知道眼前的火墙难以突破,纷纷停下来脚步。
喘着粗气的黑衣男子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火墙,又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站在楼顶上的苏宇,眼神闪过一抹奇异之色,随后身形就没入了身后的黑暗中,彻底消失不见了。
苏宇看着离开的黑衣男子,轻笑了一声,也转身离开了这里,显然,对方的想法和他有些类似,眼下绝不是双方正面接触的最好时机,他会愿意耗费珍贵的灵力来帮对方,除了以防万一之外,更多的,是为了向对方释放一个善意的信号。
火墙渐渐散去,失去了主角们的战场重归平静,唯有幽魂还在不停游荡。
......
建筑群的黑暗之中,苏宇一边躲藏着路上的怪物,一边城镇的上方走去,虽然他在这个世界里的身份不是主角,但很显然他不可能静等着这个游戏被通关,先不说对方通关了之后他究竟能不能脱困的问题,光是时间的问题就不是他能等的了,毕竟外界自己可是处于随时可能被杀的险境之中。
“虽然不知道究竟能干预主线剧情到什么地步,但如果只是帮他扫清一些剧情怪的话,应该是可以做的,而且我也得为自己做一些后手准备才行。”心中如此想着,苏宇终于来到了他想要找的地方。
从巷口外向里看去,视野之内只能看到两个浑身长着长毛的村民,与在亚楠中部遇到的那些村民相比,这两个的兽化程度似乎更严重一些,不过虽说看上去很强,但知道了这个世界真实情况的苏宇也明白,眼前的只不过是两只小怪罢了,真正让他心悸的,是更深处的存在,即便此刻未曾看见,但却依旧能感受到那种压抑的氛围。
稍微平复了一下有点紧张的心,苏宇看向那两个还没发现他的兽化村民,手中的手杖猛然出击,在空中如同一条长蛇,轻而易举地击穿了其中一个的心脏,另一只刚欲出手,折回的剑刃便割下了它的脑袋。
喷涌的鲜血落下,却被苏宇身上穿着的衣物尽数阻挡,没有一滴触碰到他的皮肤,他神色淡然,一甩手杖,将上面沾着的血液甩开,也不去看那两只怪物的尸体,而是径直向着更深处走去。
他并不是一个喜好杀戮的人,尤其杀的还是人,虽然还把眼前的怪物称作已经有些不恰当了,但那种剑刃穿透肉体的感觉还是让他难以习惯,不过不喜欢归不喜欢,真到了必须要杀的时候,他只会杀得更加干脆利落,而不是去纠结所谓的喜不喜欢,而现在就恰恰正好是到了那种不得不杀的情况。
随着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苏宇也终于来到巷子的尽头,那是一片墓地,宽阔的场地上成群地堆积这歪斜地墓碑与枯死的老树,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来打理过了,不过眼下这些都已经不重要,因为原本安静无声的墓地里,现在却回荡着一种奇怪的声音,那是斧头砍在肉躯中,深入血肉之后又用力抽出所发出的声音,而那声音的来源正是眼前这个背对着他,一身黑色穿着的壮年男子。
“神父盖斯科恩,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苏宇心中喃喃,随着他步伐踏入墓地的瞬间,神父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身时,浑厚的声音随之响起。
“......街上到处都是怪物......你迟早也会变得和他们一样的......”
话音刚落,神父便举起斧子向他袭来,动作之快让苏宇心中一惊,赶忙向着旁边闪躲。
轰!
斧子砍在一旁的墓碑上,破坏力之强,只一瞬间就让其碎裂成了数块碎片,而神父虽一击落空,但却并未放弃追击,在苏宇躲闪的瞬间,另一只手上的霰弹枪应声响起。
嘭!
“糟了!”苏宇心中暗道,飞跃起来以躲开斧头劈砍的他此刻并没余力去躲开飞射而来的子弹,情急之下只能用手和手杖护住要害,以避免被直接重创,然而霰弹枪的大面积攻击显然不是能轻松阻挡的,虽然没有击中要害,但还是打中了他身上的其他部位。
被子弹击落的苏宇重重地撞在地面上,却来不及去顾及伤口,而是急忙翻滚向后,下一秒,他刚刚所在的地方就被飞扑落下的神父砍出了一到深深的口子。
又一次险而又险地躲开了神父攻击的苏宇急忙起身,身体快速后退的同时赶忙催动灵力施展“回春”来治疗被击中的伤口,眼下绝不是节省灵力的时候,虽然之前已经有所预估了,但对手的强大还是让他有点始料未及,对于现在不能施展大魔法的他来说是个极大的挑战。
神父依旧在疯狂追击,但好不容易才拉开了距离的苏宇也知道不能和其近身缠斗,不然现在还不习惯肉搏战斗的他绝对撑不过几个照面,因此也是借助着墓地里数不清的墓群和手中攻击范围更胜一筹的手杖来与对方进行着游击战。
“对方的斧子只能在面对面的时候威胁到他,而唯一的远程手段霰弹枪在不加瞄准的情况下也能较好地进行躲闪,只要我一直把控着距离,就能借着手杖范围上的优势耗死他。”苏宇有了计划之后心中大定。
“毕竟只是个游戏,攻击模式太单一了。”苏宇在躲开了一击重劈之后又是一鞭斩在了神父的身上,掀起了大片的血浆,正欲按照之前找到的攻击规律躲闪下一击的他却突然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经收起了霰弹枪,而是双手拿着斧子向外一拉,斧子的握手部分被直接拉长,武器攻击范围的突然变大,让苏宇心中一惊,急忙后退却还是慢了一步,斧刃在最后一刻划开了他的胸膛,血浆喷涌而出,而他也被这巨大的冲击力击飞,撞断了好几根墓碑之后才落到了地上。
“啊......那是什么气味?”
“甜美的血液,噢,它在对我歌唱呢。”
“这些就足以让人病发了,呃......哈哈哈哈哈......”
神父发狂般的自语和笑声传来,巨大的危机感在苏宇的心中不断滋生,他疯狂地催动灵力恢复着胸前的伤口,可却重伤带来的虚弱感却让他难以移动他的身体,耳边传来了利刃划破空气的呼啸声,显然彻底陷入了疯狂的神父是不会对任何东西手下留情的,就像苏宇到来之前对那具不知名的尸体所做的一样。
轰!
巨斧落下时掀起了大片的烟尘,待烟尘散去后,预想中的场景却并没有出现,苏宇一脸惨白地看着眼前的神父,而对方的脸上虽然依旧是布满了疯狂之色,原本握着斧头的双手也还保持着握斧劈下的样子,但那柄巨斧却已经落在了一旁,而他的身体则被一根巨大的地刺给贯穿,鲜红的血浆正顺着地刺缓缓地留下来,看上去已经无法再动弹了。
最后关头,死亡的威胁下,苏宇还是用了魔法,制造地刺击飞了神父的斧头并将他刺穿,而这也几乎耗去了他剩下的灵力中的一半。
胸口的伤口正在缓缓地愈合,来自肉体的虚弱感也在慢慢地减弱,就在苏宇以为一切就已经结束的时候,那被地刺贯穿的神父身体突然开始颤抖起来
“呃......啊......啊啊啊啊啊!”嘶吼声在他地口中响起,且声音逐渐浑浊,其中所蕴含的痛苦即便是眼前的苏宇也能感受到一二。
可苏宇却没心思去管这嘶吼声究竟如何,因为眼前的家伙不仅声音在变化,身体也同样在变化,衣服下的血肉好似被什么东西注入了一般,一边蠕动的同时,还在一边膨胀,就好像那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似的。
嘭!
随着一声巨响,在苏宇退离这片区域的同时,神父的身躯好像已经膨胀到了极致似的,爆发出了一股黑雾,还没等苏宇反应过来,一道黑影就从其中冲出,撞在了正在快速后退的苏宇身上,一直把他撞到了一旁的墙上为止。
“咳......咳咳......”苏宇喷出一口鲜血,疯狂地咳着,每一咳都能咳出一点血块,而他的肚子上,一只长满了长毛的从上面贯穿而过。
苏宇的瞳孔涣散,看向面前的神父,如今的他已经完全丢失了人形,足有两人高的身躯上长满了长毛,胸口还插着那根断裂的地刺,脖子以上则长着一个狼型的脑袋,一双血红的瞳孔中充斥兽性与疯狂,以及一丝丝的,戏谑。
肚子上的血洞还在不停地留着血,严重失血的身体逐渐虚弱,即便是苏宇不断地调动着灵力也难以回复,意识正在一点点地消失,而失去了绝大部分理智的神父也丝毫不留一丝仁慈,抬起另一只手上就要给苏宇最后一击,突然,苏宇那涣散的瞳孔骤然凝聚,眼神中的狠厉与疯狂,甚至要胜于眼前的神父。
他抬起双手,挡住了神父拍下的狼爪,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却丝毫没让他的神情有所变化,一缕火光在两人的面前悄然出现,在神父不断收缩的狼瞳前骤然膨胀,然后爆发。
轰!!
响彻天地的爆炸声响起,爆炸的狂风将墓地里墓碑尽数吹断,一个挣扎的火球在空中飞过,伴随着凄惨的嘶吼声撞在了坚硬的地面上,许久过后,彻底失去了生息。
而一旁的苏宇也是血肉模糊,双手无力地垂在两边,身上到处都是血污和模糊的血泥,甚至能隐隐见到其中的骨头,但他还活着,或者说暂时还活着,那发几乎凝聚了他剩下所有灵力的火焰魔法虽然是由他控制的,但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爆发也难以做到不伤及自己,眼下他没被直接炸死就已经是尽力控制后的结果了。
体内仅存的些许灵力还在不断地修复着身体,但要说能把他从这种伤势中救活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剧痛从全身的各个地方传来,游戏世界里的苏宇感受到的疼痛一般来说只有正常的十分之一左右,不过现在他却觉得这痛感减弱的能力好像不存在似的。
苏宇举起已经有些恢复的右手,虽然每个动作都让他感到了钻心的疼痛,但他还是用右手从衣服的里侧摸出来了一件东西。
“咳......还好,没被打坏......咳咳.....”苏宇咳嗽着,嘴角不断地在溢着鲜血,但他看着手中那瓶液体的时候还是发自内心的开心,那是他刚开始从那间诊所里拿到的装有血色液体的瓶子,也是现在唯一有可能能救他的东西。
忍着浑身的剧痛,苏宇用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把瓶子的针头插在了大腿上,液体顺着血管缓缓流进了他的身体。
无尽的疲惫感袭来,苏宇也再难阻止下坠的眼皮了,意识彻底陷入了昏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