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乔策震惊而醒,大叹魑魅魍魉的蛊惑术实在厉害。回过头来,吁了一口大喘,淋漓大汗。
身边将领大声请求,大乔策却始终不答。因为他知道到了这种时候,齐大人必然是要出手的了。
果不其然,当尸鬼冲破人墙,就要杀至眼前时,一柄飞剑落在了当中。
无人注意,却又清楚的看到。若天边有光,这飞剑来得声震百里,那才是有气势的登场。可他偏偏低调得仿佛一针一毫的消失,突然而来,蓦然而去。
它来而不知来处,落地轻晃,那些尸鬼只顾前冲,置之不理,但偏偏这沧海一粟般的飞剑,发出了百川之水般的威力。
尸鬼前进的步伐受阻,纷纷被一堵看不见的墙壁挡住了去处,有的冲的过猛,直接被撞的支离破碎。后来的停下了脚步,仿佛是发现了问题,又像是被什么人控制着暂时变回了死人,站着一动不动。
巷子里,一个身影走了出来:“大都督受惊了,曹满来迟了。”
大乔策不相信这禁锢之力是曹满做的,但还是谢道:“多谢曹大人出手相救,这群尸鬼委实厉害。”
“大都督太谦虚,尸鬼不过是死人,以大都督之才能当对付敌方主帅,这种喽罗就由阿满效劳了。”难不成这飞剑当真是曹满所为?这家伙也是个道家子弟?
大乔策还没猜出所以然,却见曹满胸有成竹的将双手放在身后,仰首看向天边。天边无光,幽暗裹日,这等气息下,就连大乔策都越发的没有了精神,但曹满却是浑不在意的看着那儿。仿佛那儿有什么有趣的东西。
大乔策也仔细看了看,始终没有看出什么,低下头看着面前一动不动的尸鬼,终于松了一口气。想起黄未血、鲁穆他们生死未卜,心下又是担忧。
正在想这尸毒该如何解除呢?曹满忽然开口道:“大都督莫急,这大夫马上就到,尸毒之祸在这位大夫手下不过是小事。”
大乔策眼看曹满说道:“曹大人似乎对人命看得并不重要,这一战无论结果如何,这些倒着的兄弟难道都要被遗忘了?”
曹满笑道:“想不到大都督做了那么多件大事,此时却在为人命报不平,生逢乱世,时不由己啊,大都督应该比阿满明白的更多。你我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棋子,谁先死都一样,今日阿满若也是个小兵,阿满也绝不会退却。”
“只是大都督要细想,这天下究竟是谁做得主才好。”
“当然是中原领……”大乔策的话只说了一半,因为他从曹满的眼神中看出了其他意思。都是嘴上必须要讲的话,但心里想的却又不是那么回事,大家既然都是聪明,是不是就不用直白的讲出来。有时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动作就能心领神会了?
大乔策默然。
城外一片狼藉。
来的路上,天气就不太对,阴暗的怕人,总觉得背后凉凉的有什么东西在对着后颈吹气。
段英说了几次难受,但都被胡先生忽视了,胡先生几次向妙通方丈询问结果,但也都被妙通闭目念佛去了。此时也只有释丈显得冷静许多,因为他知道到了金陵免不了一番大战,他更需要的是提升身体的状态,以迎接各种突发的情况。
其实还需要回忆一下,就连妙通方丈也没想到梅唱载的歪端邪术已纯熟如此,竟是在他眼底下把叶真士给带走了。
妙通方丈是知道天蚕茧的事的,他也知道叶真士绝不会听他的把天蚕茧给销毁的。因此,若是给楚江王找到了这极阴之体依附,那么他便真的转世投胎,成了妖魔了。
“唉……”不知是心中所虑,外露成生,这声叹息在马车中的响起。
妙通方丈一怔,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流露了感情,正想正口解释。颠簸的马车忽然就停了下来。
“怎么了?”蓦然寂静后是胡先生开口询问。
释丈也不知,只道:“我出去瞧瞧。”说着伸手去揭车帘。
而车上唯一的女人此时忽然大叫起来,语气惊恐的说道:“不要打开。”
释丈回过头,与胡先生一起疑惑不解的看着段英。段英的身体颤抖着,眼睛在眼眶中不住的转动,她一忽儿抬起头,用一种哀求的眼神看着释丈,摇着头说:“不……不能打开。”一忽儿又神情激动的说道:“我们得离开这儿。”
“怎么了?”胡先生关切的问道,“你……你感觉到什么?”有时候孕妇的知觉和三四岁童言无忌的孩子一样,他们仿佛在这短暂的与轮回有关的时间里,得到了什么特殊的能力,竟能察觉到常人无法想象的东西。
“阿弥陀佛。”妙通方丈淡淡佛音定神,站起身来说道,“恐怕我们提前到了。”
释丈仍自蓦然不懂,问道:“大师此话何意?”
妙通方丈道:“你随我下去就明白了。”释丈心头瘙痒,他好像也猜到几分,不明确,却是离来之前所提的那些事不远了。
人越到了这种时候,就会越发的紧张。释丈从没这般紧张过,就连在晋山坪和外道天尊约斗都没有这般紧张。但转念一想,当时不是有三位朋友和他一块吗?
现在只有他自己了,不知道飞羽还会不会来,他一定是保着齐大人在金陵对抗尸卫。
找回金峰的任务就交我吧。释丈暗自下着决心,伸手揭开了门帘。
段英还在闹,她的尖叫声让释丈揭开门帘的动作又滞缓下来。
“不要听不要想,你只需要向前。”妙通方丈支持着释丈,释丈这才鼓起勇气,掀开了门帘。
斜光分割车内明暗,释丈和妙通在明,胡先生和段英在暗。妙通方丈头也不回的说道:“胡先生先待在车里,我与释丈去去就回。”
“好。”胡先生也不知该怎么说,只得应着,他甚至会想到这话可能是诀别,如果前路真当凶险万分,你走之时会说我不会回来了吗?
胡先生撇开胡思乱想对段英道:“他们已经走了,你就别叫了。”
段英道:“又不是我在叫,是他醒了,我肚子疼。”
胡先生听得云里雾里,还以为是胎动问道:“是腹下吗?这孩子这般不安生。”他对女人生孩子的事研究不多,顶多安胎保命,十月生产。那些女人在怀孕会有的症状,他就知道而没有深入研究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