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乔策下了车,走上定安桥。桥上人稀不似往常那般热闹。这风月楼可比小巷里的私妓有看头的多,也是有钱人有志士去而忘返的场所,若不是钱袋子容易空,宁愿一辈子都待在里面算了。
这齐大人在里面待了七日,看来这钱袋子带的足够多。刚到桥上,两个小厮便认出他来,腆着脸迎上来说道:“乔大人您可来啦!咱们家的小姐都等着您呢!”风月楼的妓女不叫妓女都叫小姐,感觉是为了自抬身份,显得高贵一些,但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又怎么会抛头露面来这里卖笑?
大乔策没有理他们,他身后的护卫上前来将小厮赶走。那两个小厮被粗鲁对待仍是笑着说道:“乔大人莫生气,来了风月楼都是娱乐放松的,有什么火可以冲小的们来,家里的那些姑娘总是要疼的。”说着朝自己脸上打了两个巴掌,谄媚的说道:“乔大人消消气,小的这就领大人去见齐大人。”说了半天荤话这才说到重点。
“是齐大人叫你俩在这里等我?”大乔策摆着架子道。“可不是吗?”小厮抢着说道,“早知道我们先说齐大人了,累得自己给自己俩嘴巴子。”“我让你们打,你们不打?”大乔策朝小厮瞪了过去。
小厮连连抽耳光说道:“怎敢不打,怎敢不打……”他们说了几次就打了几次,双颊都肿了,却也不觉得疼似的次次都是重手。“好了。”大乔策听着烦了,大声道:“领路吧。”
“哎,好嘞。”小厮如获大赦,三步一回头的在前面引路。撇开那些贴上身来拉客人的妓女,大乔策走上二楼的风雅境。
此时一个老鸨替了小厮,浓妆艳抹,扭动着柳枝般的细腰,却把屁股垫得又肥又大,看似娇笑却也非少女一般可爱动人,毕竟是看惯了世俗的老狐狸,一脸谄媚却也比小厮高贵一些。
“乔大人许久不来了哟,是乔夫人……”老鸨也想用开场白调节气氛,却被大乔策一双怒目吓住了。“齐大人呢?”大乔策直接道。老鸨抖了抖花扇说道:“额……在呢在呢……齐大人可能还在休息,乔大人要不先在厢房休息休息?”
大乔策的一个护卫走了上去,一把抓住老鸨的手臂骂道:“下贱东西,我们大人是来谈正事的,哪有什么心情等着?快说齐大人在哪?”那老鸨被捏的手疼,大呼大叫起来:“乔大人你也别这样呀,我……哎哟,我就一弱女子……我就只知道照顾好客人,哎哟,让客人们开心嘛。”
大乔策挥了挥手,那名护卫放开了老鸨。大乔策丢给老鸨一包银钱,那老鸨原本怨毒的眼神,立马喜笑颜开,娇笑的说道:“乔大人真是大方呀,齐大人正等着你呢!我这就领你去。”说完扭着腰肢向一间二楼正厅走。
就在那儿吗?并不一定,这座风月楼也不知道是哪个高人设计的,外人在里面连个厕所都找不到,非得花点钱让小厮带着才能找到。一转头回了温柔窝里,再出门有时连出去的门都找不到。
大乔策明白其中的门道,所以也没有太过生气,只是他不明白,齐大人没有事先让手下守在这里。而是让小厮老鸨来迎客,实在是失了礼仪。
果不其然,大乔策一行人由老鸨领着从正厅贯入,又从正厅的一道门而出,进了内楼。这内楼又是一方天地,可通到三楼,三楼有十二扇门,每扇门上挂着牌子,都是门里面姑娘的名字。这十二个女人都是秦淮有名的女人,一般的人只能在七夕秦淮河上游船的时候才能看到他们。
老鸨领着大乔策绕了一圈,却没有在任何一扇门前停留:“乔大人,齐大人就在这里,只是齐大人总爱换地方,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哪个姑娘房里。我也不敢敲门来问,要是惹恼了大人,可就……”饶是大乔策脾气好,一忍再忍,这时他也忍不住了。
“滚。”大乔策大声吼道,声浪仿佛是有形的力量推波开来。老鸨站立不住,直往后仰倒。
只听“轰隆隆”一声,宛如雷声再响,环形的内楼里形成了天然的回声,如波澜一般将大乔策的怒吼声放大了几分。
老鸨抱着双手,颤巍巍叫着,好似要把脑海中的声浪抖落出去,却是满头大汗,脑中更是一阵麻木,头疼欲吐,昏倒在地。
“是谁在这里做畜生乱吼,打扰你爷爷我的雅兴?”不知是哪扇门后的声音,自回声渐衰而起,就如一枚银针穿过厚厚的棉布,穿进大乔策的耳朵里。
大乔策目光一凛,不再理会晕倒在地的老鸨,抬头向那十二扇门看去。刚刚由老鸨带领经过每一扇门时,都期待其中一扇打开来就能看到齐大人,但老鸨统统都是略过没有丝毫停留。令大乔策的希望一次次的跌落,最终积郁在胸中忍不住以大吼释放出来。
这会子静下来,大乔策亦觉得不太妥当,恐怕是惊扰了齐大人的雅兴,但说话之人语言粗鄙,不像是传闻中儒雅沉稳的齐大人,或许是他的手下也不一定。
听闻齐大人出门必带着四位高手,这次他到金陵的风月楼里来,会带着谁呢?
“东吴大乔策,求见齐大人。”大乔策收敛怒气,依旧高声朗道。“大乔策啊……来得真慢,齐大人睡了,现在谁也不见。”这回听清楚了,是右手边数起第五扇门传出来的声音。
大乔策面向那扇门,只听门上挂着一个木牌,牌子上写着三个字:柳如是。
这名女子的才名,大乔策曾听说过,只是他心从不在风月佳人身上,且对家中发妻守誓如旧,在金陵这么久却从来没有召幸过一个妓女。
大乔策回头看一眼身后的护卫,想从他们的口中得到关于这个女人的信息,但转念一想,军中纪律严明,这几个人恐怕也不敢来这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