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草庐是外道天尊的目的地,它建在开满牵牛花的地方。
草庐里的牛先生就是当世最能治病的医生,不过他从不医治小病,他只治绝症。段英此刻就是得了绝症。
牛先生看了一眼段英就知道她不是普通的生病。
“是谁下的毒?”牛先生正在为另一位患者治病。
外道天尊道:“是判官。”
牛先生道:“想来他已经死了。”
外道天尊道:“我杀了。”
牛先生道:“那这个病我可能救不了。”他写了一张方子给那个病人说道:“照这个方子去抓药吧。”病人领着方子离开了。
外道天尊抱着段英坐下道:“为什么,牛先生,你是最高明的医生,你肯定能救的了她。”
牛先生翻了一下段英的上眼皮,又把了把她的脉搏,叹了一口气道:“救不了了,要是再早一天来我可能能救,现在只有那个死了的判官才能救了。”
外道天尊抓着牛先生的手道:“不会的,我点了她全身的穴道,延缓了血的流速。”
牛先生摇头道:“你以为迷魂汤是什么毒药,你自己明明也知道就算延缓了血气也没办法治的。”
外道天尊道:“难道她真的没救了吗?”
牛先生道:“重新投胎,转世为人,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他顿了顿道,“她要做的事情做了吗?”
外道天尊低着头道:“还没有。”
牛先生问道:“她要做什么?”
外道天尊抬起头道:“杀我。”
牛先生沉吟了一会儿才道:“那你把她放在我这吧,我最多帮你把这个消除了。”
外道天尊忽然问道:“那她是不是永远记不得我了?”
牛先生问:“你是她什么人。”
外道天尊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段英道:“我是她杀父仇人。”
牛先生道:“你们这样的小情侣,就算在我这演苦情戏也不会感动我,我只是个大夫。”
外道天尊忽然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虽然想跟她那个,但是她不同意,所以我们还不是。”
牛先生道:“以你的身份居然还勉强不了一个小姑娘?”
外道天尊吃惊道:“你知道我是谁?”
牛先生拿了一本医书看了起来:“老夫不才,无相神功和吸星大法的内功心法还是可以看的出来,只是你的身上还有另外两种奇功……”他突然顿了顿,颇有些好奇看向外道天尊的下体。
外道天尊夹着腿,扭过身子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很健全。”
牛先生咳了咳,抑制了好奇心道:“不过我始终想不明白,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内伤与外伤都有,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嘿嘿。”外道天尊抓了抓后脑勺道:“牛先生你太厉害了,我都这样掩藏自己的气息了,你居然可以看到的出来?”
牛先生翻了一页医书,若无其事的说道:“大夫最厉害的地方就是看了太多的人,不仅仅是病人,更何况尾随你而来的人又是六道魔尊的人,你的身份也不难猜?”
外道天尊此时才发现,草庐外果真站着一个人,不,确切的说是一个阎王。他一直将注意力放在段英身上,居然没有察觉到被阎王跟了一路。但是就算不去察觉也能知道六道的人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他把段英放在一张木床上,想了想还是将冰魄剑拿走,转身就要出门。牛先生又翻了一页医书道:“小心点,外面种的草药里可能有救这个姑娘用的。”
外道天尊拱了拱手道:“谢了。”推门而出,他缓步向阎王走去。
即使现在正阳当空,阎王还是威风凛凛的站在院子里,身穿黑色长袍,头顶玉冕,威严的面孔阴气森森,目视前方有如君王般傲视自己的臣民。他的身后,柴门之外,外道天尊能看到的,虽然他们藏身之处都比较隐秘,但外道天尊就是能轻而易举的看出他们的位置。
“不知牛先生在吗?”阎王很客气的对外道天尊说道,言语之中竟然没有像他的神情一般的傲慢,“孤乃酆都十殿阎罗之秦广王,此次特来求见牛先生。”
其实牛先生看病没有那么多规矩,谁有了病,自己来或是别人送来他只要在家都会给瞧一瞧,并不要求每个病人都在门口拜见。
“不知秦广王是来看病的吗,如不是就请回吧,我这里还有病人。”牛先生在屋里答道。
外道天尊在门口愣愣的,原以为这秦广王是来找自己的,没成想却是来看病的。
秦广王说道:“孤有一事不明,特来请教牛先生。”
牛先生道:“秦广王这事和人有关?”
“是。”
“和病有关?”
秦广王再次点头说“是”。
牛先生说道:“那么请进来吧。”
外道天尊惊讶的回头去看牛先生心里想道:“什么情况,居然让他进去了。”
秦广王经过外道天尊的时候连一眼都也没有看他,径直往里走了进去。他坐在牛先生的前面的时候,牛先生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没病。”
秦广王道:“生病的人不是我。”
牛先生道:“那病人是?”
秦广王道:“是一个女人。”
牛先生道:“女人?”
“没错。”秦广王在怀中变戏法一般,端出一碗水来,“一个喝了孟婆汤却还没有死的人。”
牛先生足足盯着那碗汤半响的时间,外道天尊分明看出他眼里的贪婪。
“喝了迷魂汤难道不是去投胎?”
秦广王道:“是。”
“那既然去投胎,便是新生,秦广王何必一定要她去死。”
秦广王答道:“唯有死才能重生,这是规矩。”
“先死后生?”牛先生问道,“那她这辈子?”
“这辈子是这辈子,下辈子是下辈子,两者全无关联。”
“可是这位小兄弟一定让我救她。”牛先生指了指外道天尊。
秦广王回头,他第一次认真的去看了一眼外道天尊,外道天尊挺直腰板,毫不示弱的回瞪他。在秦广王的眼里,外道天尊是一个重要的人物,但同时他也被视为死人。
“牛先生要违抗天命?”秦广王道。
“不敢,只是医者父母心……”牛先生仔细的看着秦广王拿出来的水
“哈哈。”秦广王忽然笑了起来,“这只是一碗水,先生。”
牛先生又仔细的看了一遍,面露尴尬的苦笑一声:“还是得救。”
秦广王站起身来说道:“既然先生执迷不悟,那我只能将这里封闭起来了。”
牛先生道:“你说什么。”
外道天尊也道:“你想封闭就封闭。”他泄露了杀气。
秦广王转身出门:“我虽然打不过你,但是你想杀我却还在百招之外。
外道天尊冷笑道:“哦,你可以试试。”
秦广王起了起身,身影却已在屋外,他推开柴门,头不回的去了,整个院子响起他幽然的声音:“老辛已经在路上,你只有三天的时间。”
“老辛是谁?”牛先生问道。
“六道魔尊。”外道天尊回道
牛先生想了想说道:“三天的时间,可能有点紧。”
外道天尊道:“先生还要救?”
牛先生起身走进病房道:“我说了救就一定会救。”
外道天尊看着牛先生消失在病房里的背影,楞在门口,他回头去看院子外藏着的那些人,他们虽然都已经是死人,但死了的人却又比活人还麻烦。三天,也许到时候又要死很多人,死很多外道天尊不愿意让他们死的那些人。也许他自己都逃不了,虽然他不死,他自信谁也杀不了他。
只是现在,他非常的感动。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