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屋子里陈设简单,每一样却都是精品,五彩瓷釉瓶。小叶檀的茶几,就连杯子都是白沙瓷的。
她笨手笨脚的,要是碰坏了一样……
苏夕颜没有用膳,而是打量着小玉若有所思。她年纪还要比清晓再小些,又是没见过世面的,自己一下子将她提到身边伺候,是为难她了。
她身边现在缺人,再去买两个丫头进来,还要花费时间调教,也怕买来的丫头不够忠心。
娘亲去世之后还留下些人,她觉得不满意全都打发了,其中有个嬷嬷以前一直给她娘管账。也不知道现在去了哪,要是能将她找来伺候,自己也能省不少工夫。
“小姐,是饭菜不合胃口吗?”小玉见小姐一直不动筷子。就小心问道。
苏夕颜将目光落在小玉身上,今日换了一身紫色比甲,配着粉白色的裙子,头上戴着碎玉做成的叶子串。
容貌看上去好了些,但还是瘦。显得眼睛大大的,像只总是惶恐不安的猫儿。
她没有回答,而是站起身子,帮她重新整理了一下头饰,“小玉你在我房里。以后就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你不用害怕。无心做错了事情,我不会怪你。”
苏夕颜温声说完之后,朝她柔和一笑,“这样好看多了。”
小玉摸了摸小姐碰过的地方。受宠若惊地红了脸,磕磕绊绊道:“奴婢一定好好学,会照顾好小姐。”
食不言,寝不语。等用完膳,让小玉撤下之后,苏夕颜才向清晓问道:“徐妈妈去了哪里?”
她知道自己性格不好,三句话一说就容易跳脚发脾气。徐妈妈是央家带来的老人,规矩是多一点。徐妈妈又受她娘亲托付,希望将她教养成大家闺秀。
自己厌烦她无比,左右看不顺眼,就诬陷徐妈妈手脚不干净,将她赶出了院子,也不知苏家后来有没有将她留下。
清晓一愣,大小姐已将徐妈妈赶出院子一两年了,怎么会突然问起她。
但徐妈妈的去向她还是知道的。
“徐妈妈被陈姨太要走了,要是徐妈妈没出什么事的话,应该还在陈姨太那里伺候着。”
陈姨太有意要走徐妈妈,肯定是有所盘算。她娘亲留下多少嫁妆遗产,只有徐妈妈最清楚。
她相信徐妈妈是个忠心的老仆,不会轻易将这些事情告诉陈姨太,但也掌不住日子长陈姨太的软硬兼施。
这人她得尽快要回来,不管陈姨太肯不肯松口。最好再能找回几个以前在她娘亲身边伺候过的人。
桃蕊怀里揣着梅花笺,急匆匆地出了苏家大门。
在大门前,桃蕊被拦了下来。
桃蕊也不慌张,从怀里掏出些碎银子,含笑送到了守门小厮的手里:“奴婢有急事,得出门一趟。”
苏家大门合上。桃蕊往后看了一眼,隐隐的还能听见苏家前院争吵的声音。
冯家人坚持要娶苏家两个小姐,苏富泽忍无可忍之后命人将冯家人赶了出去。连并冯家送来的聘礼,原封不动的扔出了府。
两家撕破了脸,婚事也彻底告吹了。
冯家闹得实在过分,苏家上下都觉得丢了颜面。
苏家大门一开,冯家人被苏家护卫推搡着扔出了府外,管事身后领着一群人,捧着冯家送来的聘礼,大盒小盒朝冯家人脸上丢。
盒子里面装好的首饰,摆件滚落一地。
冯家人才从地上爬起身子,来不及拍去衣服上的灰,就慌忙俯身去捡地上铺散开的聘礼。
苏家门前人仰马翻。
冯家婆子揉着摔伤的腰,恨恨地盯着台阶前的苏家管事,捏着声音叫唤道:“还不扶着嫡少爷,那些不值钱的聘礼哪不得上嫡少爷重要!”
冯家嫡子胖得像待宰的猪,走在最后面。苏家护卫在他背上一推,两条腿哪里支撑住胖成球的身子。
“哎呦!”冯家公子叫了一声,像个冬瓜从台阶前滚到了台阶尾。
冯家下人放了手里捡的东西,几个箭步窜到嫡公子的身后,想要托住他几百斤重的身子。
他们低估了嫡少爷的体重,几声闷哼,想要扶住冯家公子的下人都被他严严实实地压在了身下。
冯嫁婆子绞着手中帕子,眼瞧着被嫡公子压在身下的人脸都青了,急忙使唤道:“还捡什么东西!不快点将少爷扶起来,就要出人命了!”
又是好一阵闹腾,几十个人连拖带拉才把自家的公子从地上扶起来。
苏家门前人来人往。不少行人停下来看热闹,冯家人弄得满脸灰,狼狈至极。
冯家同来提亲的婆子牙尖嘴利。哪里肯吃亏,掐着腰骂街道:“要不是陈姨太非托人来我们冯家说亲,我们还不来呢!苏家大小姐从小没娘。是个没教养的,二小姐又是个不自爱的。我家公子刚来参宴,她就狐媚得往我家公子身上贴。不过就是个庶出的身份,还当个宝,让她做妾,难道还亏待她了不成?哼,不嫁就不嫁,身子都被我家公子摸遍了,吃亏得又不是我家公子!”
这番尖利叫骂。让苏家外面看热闹的人听了清楚,交头接耳的声音嗡嗡响起。
苏家人忍了许久,听到她的叫骂。脸色冷到了极致。冯家真是不要脸。婚事定不成,还要毁了两个待字闺中小姐的名声。
管事到底是个男人,骂起人来没有冯家婆娘嘴那样利索。
“苏家没有逼着你们来提亲,苏家总共只有两个小姐,哪有都嫁入你们冯家,一个做妻一个做妾的道理。”
不知道的外人还以为苏家有多巴结冯家,将两个女儿都要搭进去。
真说起来,要不是冯家有个员外身份,哪比得上苏家家大业大。
冯家婆子也不甘示弱:“不是我胡吹,我们冯家金银成山,吃穿不愁,上哪挑不到好姑娘。要不是给你们苏家几分颜面。那两个小姐,咱们冯家还瞧不上呢!”
冯家婆娘越骂越有劲,简直是胡搅蛮缠。苏家管事一来嫌丢人,二来也骂不过她,索性让人关了大门,任由她在院外难听叫骂。
冯家嫡子是个痴子。还不懂那些人为什么要赶他们出来,胖如猪蹄的手抓住喋喋叫骂的婆子衣袖,流着口水的厚唇不清问她:“乳娘。我要美人,苏家二小姐是个美人。她还没陪我睡过呢!”
这样直白露骨的话,冯家嫡子当街就说出了口。
那婆子终于不骂了。看着喝自己奶长大的嫡少爷,慈爱地帮他擦了擦嘴边的口水,“公子咱们先回去。皇城里面美人多得是。后院里不是还有几十个老爷为你选来的通房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