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了很大的雨,斐凉很不喜欢下雨天。
斐母的电话又打过来催了一遍,斐凉提前和颜笑交接了工作撑着黑伞往家的方向不疾不徐的走着,她的家离她租的房子只有几百米距离,但是斐母斐父从没问过。
斐凉反复按了几遍门铃没人开门,她没家里的钥匙,一共两把钥匙斐思蕊和斐舒然人个一把,他们也从来没说给斐凉另外再配一把。
“来了。”里屋里传来一声细声可柔的声音。
来人是斐思蕊,斐凉当然没想到今天斐思蕊还能特地赶回来参加斐舒然的生日。
“是斐凉回来了阿。”斐思蕊的声音很细很柔,跟她的人还算符合。
斐舒然坐在沙发上敲着游戏机敲的很大声,一边打还不影响他一边骂骂咧咧的骂着一个队的坑比。
“小然,别打了吃饭了。”斐思蕊帮忙布着碗筷,斐母端了菜从厨房走了出来,看到了站着的斐凉。
“站着干嘛,坐呀。”斐凉着一身黑服看的斐母有点气不打一出来,斐凉缓缓的收了伞落了座。
“老斐!吃饭了!”斐母扯着嗓子冲里屋喊到。
饭桌上可能是因为各自心怀不同的心事,显得格外沉默,斐母一直在不停的给斐舒然夹着菜。
“妈妈,你们去之前去给我买个笔记本,之前的那个太卡啦,上课太不方便了。”斐思蕊轻声说道。
“好阿等会让你爸给你转钱去买台好的阿。”斐母头也不抬的一口答应了下来。
“以后小蕊阿学校里面没课抽空去跟小然玩两天,放松一下,那边空气什么的都比国内这些地方好太多了。”斐父从容的往斐思蕊的碗里夹着排骨。
斐凉扒饭的动作顿了一下,细长葱白的手指毫无血色的死捏着筷子,不一会儿才慢慢的抬起头直视着对面的斐父,明明只隔着一个餐桌,她却感觉他们离得很远很远。
“哦,叫你回来是想告诉你,你爸一直炒股,最近赚了一笔钱,我们呢打算卖掉房子带小然去国外留学,还有你姐将来考研的费用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国外那边我们已经联系好了,差不多这礼拜末就要搬过去了,你看看家里有什么你的东西就都搬到你那边去,我们有空了回来看你。”自从斐凉辍学以来,这是黔今为止斐母对斐凉说过的最多的话。
斐凉的表情自始至终毫无波澜,安静的扒完碗里的饭,斐凉起身,椅子在地上吱啦一声。
“你们的决定对我来说影响不了我什么,反正你们的未来计划里面不一直都没有我吗?”斐凉说完准备撑伞离开,斐思蕊忙起身欲挽留。
“斐凉,爸爸妈妈的决定不都是为了这个家更好吗,你也要试着体谅一下他们,不要太过自负。”斐思蕊握着斐凉的手腕,婉转柔软的声音听着总是格外有说服力。
“小蕊你让她走,她翅膀硬了我们也管不了她。”斐父脸一沉把碗筷一扔,一旁的斐母忙附和着抚了抚斐父的背顺了顺气。
“你可以不为了我们着想你也要为了你弟弟的后路想想阿,我们这些年对你确实也不薄,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能亏待到哪里去。”斐母根本没看着斐凉,一想到斐凉敛下眸子平视盯着人看的眼神斐母顿时觉得后背发怵。
始终保持沉默的斐舒然看了看门口立着的斐凉,纯黑的帽衫又大又肥一直拖到屁股下面,下面的一双纤细匀称的腿着黑色牛仔裤,不知怎么的,他突然觉得这个没什么感情还不爱说话,在家一直以来没什么存在感的二姐好像又瘦了,有股异样的情绪涌上心头,好不是个滋味。
听着父母的说辞,斐凉平静不能再平静的抬起眸子看着斐思蕊的眼睛,“斐思蕊,其实我挺讨厌你的。”
说完斐凉转身毫不留情的迈出了屋子,她在这个家本来也没有特别想要留住的东西,无所谓,这样他们以后的结局怎样也与自己关系不大了。
屋子里斐思蕊还怔在原地,刚才斐凉走的时候那眼神她现在都没有回味过来,是不屑??吗?她斐凉到底拥有着什么东西可以一直这么傲气,她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她?
“小蕊,坐吧,别理她。她一直不都是这样不讨人喜的吗?”斐父清嗓劝道。
斐思蕊越想越气,干脆直接拎包走出了家门,走之前还提醒斐父别忘了要转的钱。
斐凉一个人撑伞走在磅礴大雨里,脚步溅起的水花打湿了黑色的的帆布鞋,斐凉停了下来,望着阴沉沉的天,真巧,跟她的心情一样。
下雨天跟她一样不讨人喜。
斐凉回到家中,第一件事是往浴缸里放冷水,随后斐凉平静的把衣服收拾了出来扔进了铁艺篓,她坐在阳台上,一反平常的拉开了窗帘,外面的雨下的很大打在玻璃上的声音也大,但是斐凉觉得很安静,下雨天什么都干不了,却又能干很多事。
斐凉在抽烟,在反复抽烟,一会功夫烟盒就见了底,房间里没开灯,唯一的光亮来自斐凉指尖的烟,其实斐凉不喜欢白天,她从来没向往能活在光亮里,因为她很清楚的明白自己的阴暗面,她应该是病了,可她并不觉得自己有病,她做的所有事情都只是让自己过的尽量舒服。
斐凉终于抽完最后一根烟,没捻灭烟头直接扔进了装衣服的铁艺篓,很快不大的房间里就充斥弥漫开来一股衣物烧焦的难闻气味,斐凉起身走向了卫生间,浴缸里的水已经放满了,一直往下水道流着,斐凉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颊上没有一点肉骨相明显,白的快反光的皮肤显得人没有一点活力,眉形好看得根本不需要修,鼻子高挺,薄唇轻抿,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无神又深邃,这张皮斐凉看了19年,她喜欢自己的皮肤发白,所以因此讨厌上了太阳,斐凉酝酿着情绪,冲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
斐凉脱了宽大的卫衣外套,从洗漱台上摸了一把眉刀蹚进了浴缸慢慢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