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县城西面山高林密,道路崎岖,更是易守难攻。常年战乱虽损毁不少林木,但有高山耸立,自然形成了一道天险屏障。
如今战乱稍作停息,所有驻城外部队一一被当地官府召回,所以西城的守军也随之被召回进了城内驻守。如此一来,城西便成了贼寇土匪赖以生存的宝地。
又因这些贼寇匪徒生性残暴不仁,杀人越货无恶不作,朝廷曾多次围剿屡遭失败,更是损失惨重,故而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胡作非为。只要不入城扰乱城内秩序,朝廷自然不会对其如何。劳民伤财的事,官吏县使自当不会去管。
余晖尽,月儿明。
夜色降临,一轮银月高挂在天空,照耀着西城外一座山峰之中。时有三五人结成小队,举着火把行走在山路上。这些人穿着布衣,头扎黄巾,左手手持长矛,看上去训练有素。
“呜……好困啊!”一名站岗的喽啰靠在一棵歪脖子树下面,无精打采的打着瞌睡。
“哎哎哎,都给我精神点,大哥还没回来,别被撞见了,到时免不了挨上几鞭子咯。”另一名巡逻的喽啰路过后,对着众站岗喽啰说道。
“嘿,我说兄弟,你还真以为咱们老大能回得来吗?”靠树的喽啰假意含笑,话中有话的道。
“嘘,隔墙有耳,快给我把你的臭嘴闭上,否则被别人听见,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听闻见靠树喽啰的话,这名喽啰赶忙将对方的嘴给捂住,手指怼在自己的嘴上,示意对方不要多言,接着骂道:“你妈的不要小命,老子还没活够呢!”
被捂住口鼻的喽啰似乎也很脑怒,一把将捂在嘴上的手扯开回骂道:“你他妈的把你的臭手给老子拿开,你怕个蛋蛋,朝廷派下来那么多人潜伏在寨子里,又给那厮下了剧毒,没见到白天何义带出去的全都是心腹和新加入的新兵吗,除了几人剩下的哪有什么战斗力。”
“那也不能瞎说。”被对方回骂几句,这人也不生气,看了看四周回过头道:“老老实实的站好的岗,别他妈乱说话,省的丢了性命没人给你收尸。”说完,小心翼翼的迈开步子离去。
“我呸,操。有他们在,老子才不怕呢。”那喽啰故作踹了一脚出去,随后口中嘟囔了几句,接着又靠回身后的歪脖子树上,迷瞪起觉来。
陈到和果果二人很久之前便寻到此山,因为最近的群山当中,也只有这座较矮的山上像是人工开凿出来的。而且陈到与果果在趁着夜色,在山下还轻松的干掉了几名站岗的喽啰,便确定了此山中正是何义他们众人的藏身根据之地。
“哥,你听见没,刚才那两人的对话。”果果此时蒙着面目,露出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向陈到问道。
“嗯,看来是他们内部有变,才会使何义中毒而亡的。”陈到应道。
“那哥,我们还要进去吗?恐怕这座寨子里本就危险啊!”
“等等看吧,如若不然我们也无处可去,索性不如藏身在这里一夜,还有人给咱们站岗放哨。”陈到看了看天色已然很晚了,与其下山还不如就近休息,于是把想法说给了果果。
“嗯!”
陈到的主意,果果无不听从,也不反对,更唯命是从,指哪打哪。
并不是说果果没有自己的主意和心思,只是在果果心里,陈到说的话就是她自己想说的话。
二人潜伏在山上的一座不起眼的粮仓上面,从这里望去,整个寨子尽在眼中,根本不用刻意去看,便能借着月光看清大多地方。
而且这里离下山的山路颇近,所以索性就趴在这里一动不动的观察寨子里的一举一动。
他二人深知,今夜那何义是真的回不来了。这会儿可能正走在阴间的小路上,不知拿没拿着他的宝贝长斧。
“哥,你说如果我们也能有个这样软乎乎的地方睡觉该多好啊!”望着天上的繁星,果果突然有些感触的说道。
此刻陈到二人正躺在粮仓的上面仰望着星空。说来也巧,这座粮仓的顶端坡度极小,又是由干草制成,均匀的平铺在上面,所以躺起来干燥、柔软、舒适,更不用为它的陡峭而担心会掉下去。
“嗯,会有的。”陈到轻许一声,看向果果的脸,眼中似乎在回忆过往。
几年来,二人相依为命,无依无靠。风餐露宿,逃避着战火,只为苟活于世。也只有在庙宇的日子全是太平,却每天都在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可怜了这么小的果果一直都没有享受过一天。
想他在汝南县城里儿时的生活之时,如果自己的父亲还活着,恐怕这辈子都不用如此了。
“哥,你在想什么?”忽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陈到的回忆。陈到从愣神中惊醒,一时间眼中滴落一颗晶珠。
“哥,你哭了?”果果还是第一次见陈到落泪,跟着有些伤感。
“呃,没事!”陈到赶忙揉了下眼睛道。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有几个遭乱的脚步声从粮仓下面传出,陈到赶忙示意果果不要出声,然后二人悄悄的探出头向下看去。
“孟德兄。”
“哈哈,元让、妙才。”
“哈哈,大哥。”
来人有六七人之多,身穿黑子,面扎黑布。黑夜里看不清他们的相貌年岁,听声音似乎各个年轻力壮。几人好似刚刚接头,先是相互回礼客道一了翻,这才开始说起了正事。
“孟德大哥这些年可让兄弟们寻的好苦啊!”其中一人说话时带着哭腔。
“唉,妙才不知,我等这些年一直都在与那黄巾乱军作战,连连败退后各处投奔,所持家财也被连年战斗打空,这不走投无路了,又开始做起了这地下的买卖!”被称为孟德之人深叹道。
“大哥不是被任命为八校尉中的典军校尉了吗,难道朝廷不给军饷?”被称之为元让之人接话道。
“朝廷!呵呵!”孟德冷笑着摇了摇头,便不在言语。
见孟德不在多言,其余他人也敢再问。
半晌,其中一人道:“此次大哥唤尔等过来,是想招诸位成为大哥麾下。眼下大哥正是用人之际,你我又是曹氏近亲,如若我们不助大哥,还有谁肯助大哥。”
“大哥,你是要自立军队?”听闻这人说完,众人眼睛一亮。
“嗯。”孟德点头称是。
“好,大哥我等跟你,哈哈,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众人似乎十分开心,声调大了起来。
“嘘,小声点。”孟德示意,接着道:“各位知道,我曹阿瞒别的不会,摸金倒斗确是行家。如今群雄割据,各占一方,我等若想存活必然要有一支属于自己的队伍才能保全。然养一支队伍则需大量金银食物,所以此次叫汝等过来就是商量摸金一事。”
“哎,大哥您吩咐便是,何必多言。”元让摆手道。
“是啊,大哥。您吩咐即可,我等自当誓死听从。”妙才在一旁附和道。
“嗯,好。”孟德正色道:“此山周围天星风水极佳,据我观其位非常适合作为陵墓所在,想必地下金埋有金银无数。只不过这里一直被一名叫张昊天的黄巾乱党占据,手下喽啰众多,又离汝南县城颇近,所以迟迟没有下手。不久前我已经吩咐手下在那张昊天的食物里下了剧毒,想必近日就会发作,等毒效一发,就是我等动手之时。”
“那大哥这么多山,我们该怎么挖,难道把山掏空了不成?”其中一人道。
“啪!”
那人吃了一记嘴巴,就听一人骂道:“你他妈的长点脑子,大哥会观星定穴的本事都他妈叫你忘了。如若大哥没有十成把握叫你这个软蛋来作甚。”
“嘘,都别吵。”孟德按下两名就要大打出手同伴道:“今夜星空璀璨,正适合定位。这会儿张昊天还没回来,我们正好尝试一下。你们帮我守住四面,一有动静,立马唤我出来在做打算。”
“是。”
几人商议之后四散开来,只留下那名叫孟德一人在此。
陈到二人听的云里雾里,也不敢做声,只好一直盯着身下之人的一举一动。
待所有同伴离开,孟德从腰间取出一个同制的盘子出来,与吃饭的盘子不同,这盘子的正中间有一颗宝石镶嵌在其中位置,盘子的表面上还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由于天色昏暗,陈到二人更是看不清楚内容。
“哥,他在做什么?”果果见粮仓下方的孟德单手端着盘子在原地打转,好奇的问道。
陈到也是茫然,摇着头,表示不知。
许久过后,只见那孟德突然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南方,眼角皱纹显露,似有笑意。随后又讲手中圆盘收起,便匆匆离开。
待着人离开,陈到与果果这才松了口气。
“呼……!”
陈到长长的吐了口气,仰身趟下。他深知刚才那名被称做孟德之人,一定不是他所能招惹。而且观其模样,定然不是黄巾乱党,好险没被发现,否则后果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