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秦一大早就被热醒,然后再也睡不着了,时间尚早,米秦有些没睡好,觉得浑身乏力,便躺在床上盯着淡绿花纹的窗帘发呆。
事到临头,米秦反而有些不敢去了,这三年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是对曾经的他,他曾经的关照与安慰,给的是过去的自己,现在呢?
让一个人三年不变,一如往昔本就是奢求,如果今天见了他,让这三年的梦碎了呢?米秦有些不敢想。
十点多,安屏过来接米秦,两人先去宁欣家那边与她会合。
“是激动了一宿没睡好?”安屏看米秦有些无精打采。
“有些没睡好,感觉迷迷糊糊做了好多梦,可是早晨醒了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原本以为你要见他会很高兴呢。”安屏有些不解,“难道是近乡情怯?”
米秦微微一笑,可能吧。
没想到等在路边的不仅有宁欣,还有王颂,安屏有些讶异地问道:“你俩这是什么情况?该不会……”
话音未落,王颂笑嘻嘻地逗她:“不会什么?”宁欣也跟着笑。
“哎呀——”安屏一声哀嚎,拉着米秦抱怨:“你看看他俩,还没去滨海呢就这样,去了滨海还不得把我扔一边。”
太阳底下着实太热,宁欣一边擦汗,一边把略长的刘海撩到耳后:“说不定你到时候有了新欢,把我们这些旧爱抛诸脑后呢?”
“那感情好。”安屏笑眯眯的,掰着指头数道,“我以后的男朋友,个子要高高的,瘦瘦的,皮肤白白的,不要戴眼镜……”
结果后来安屏带着男朋友去平西找米秦玩的时候,那个男生除了白,别的没有一条符合她今天的憧憬,不过此是后话了。
四人说说笑笑走着,在前面的路口忽然拐出正牵着手的一男一女,男的看背影比较高瘦,正是刚刚安屏说的类型,安屏就笑道:“说什么来什么,我以后就要找个那样子的男朋友。”
“你看看人家女朋友什么水平。”王颂打趣她。
安屏“哼”了一声,气鼓鼓地没说话,倒是宁欣淡淡地问了一句:“什么水平?”听不出喜怒。
王颂立即换了一副狗腿的语气:“也就一般般,比你差远了。”
三人扑哧乐了,不过那女生身材高挑,乳白色的修身连衣裙更衬得她腰细腿长,一头长发被松松地盘在脑后,用乌木簪子固定,脚着细跟凉鞋,从背影看就感觉摇曳生姿,不知正面会何等惊艳。
正说着,前面走着的两人似有所感,双双回头看来,米秦看着女生侧颜,心道,果然长得也很好看,再往她身边的男生看去,只一眼,米秦便似晴天霹雳一样愣在原处。
还是原来的眉眼,只不过已经少了当初的青涩,多了份成熟。
他似乎也认出了四人,跟女伴说了几句什么,女伴状似恍然大悟地笑着点点头,两人便携手往这走来。
米秦脸色惨白,汗如雨下,有些摇摇欲坠,安屏原本就挽着她的胳膊,感觉她手臂忽然变凉,改为握着她的手,大热天里,米秦手冰的不像话。
宁欣用力握了一下米秦的手腕,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坚强些。”
米秦感受到痛意,深吸一口气,忽然回过神来一般,变得精神了起来。
“我远远看着就像,没想到都过了三年了,我还能一眼认出你们。”房瑜洲有些惊喜地笑着和四人打招呼。
“你也没怎么变,就是感觉长大了,哈哈。”王颂说得几人都笑了。
“哦对了,这是我女朋友阿雪,她也是咱们江源人,不过初中就去国外了,我刚去的时候还是全靠她帮我适应环境。”房瑜洲为彼此引荐。
轮到米秦的时候,房瑜洲对女朋友说:“这是我初中同桌米秦,我俩前前后后总共同桌了得有一年多吧。”
“啊我记得你和我提过,很认真学习的女孩子,很高兴认识你。”阿雪笑意不减地和她打招呼。
米秦也微笑着热情地回应她:“没办法啊,我这种笨笨的普通人和他不一样,他轻轻松松就能考前几,我不好好学习的话就只能考倒数啦。”
“这就太谦虚了。”房瑜洲也笑着说,“不过你性格好像外向多了,从前我俩同桌的时候,除了学习好像都没说过别的。”
米秦歪歪脑袋:“那时候小嘛,嘻嘻。”
别人看米秦会觉得她现在心情好极了,甚至连一直不太擅长的社交都可以游刃有余,只有安屏和宁欣发觉她极其不对劲,她现在不是高兴,简直像是亢奋,像是明天就要死去的人,把余生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今天挥霍。
但是米秦正和大家说说笑笑,两人只有在心里担忧,面上依然保持客气。
几人结伴往学校方向走去,王颂说:“你们俩感情可真好啊,这是带女朋友一起同学聚会?”
“不是的。”阿雪柔柔地回答道,“只是顺路,我马上就到家了。”
“玩得开心点。”到了路口,阿雪与几人道别。
目送她远去,几人才继续往前走,一路上说了彼此的近况,以及大学的打算。
房瑜洲等暑假过后依然会和他女朋友一起出国,几人都并不意外,米秦甚至打趣他:“可别忘了普通话怎么说啊。”
接下来,米秦继续保持着良好的状态,和昔日的同学一起吃饭,聊天,在女生圈子里聊过去,聊未来,没再向房瑜洲多看一眼。
结束的时候,大家各奔东西,房瑜洲顺路和他们走了一小段,便到家了,剩下四人接着并肩往前走去。
“真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呀。”宁欣叹了口气。
这时候四人才真真切切感觉到了离别的临近。
“这个暑假我们多聚聚吧,以后每个假期,我们都要在一起聚一聚,等我们毕业了,我们还要在一起。”安屏已经带着哭腔了。
王颂宁欣眼圈也红了,心情有些沉重地点点头。
米秦也叹了口气,感觉就像眼睁睁地看着锋利的钢刀扎进了肉里,却不觉得疼,是因为已经痛到麻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