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搬来江源后,米秦与舅舅家的联系日益多了起来,表弟秦松也已经不再是襁褓里懵懂的婴孩了,渐渐长大,现在已经会走会说话,只是还说不利索。
这周舅舅没事,舅妈便约米秦母女俩过去聚聚。
一见面,小家伙便跌跌撞撞地扑过去,抱住米秦的腿就不撒手,呜呜哇哇要抱抱。
“越发沉了,姐姐都快抱不动了。”米秦高兴地抱起他,蹭蹭小脸亲昵地问道,“都好些日子没见了,姐姐可想阿松了,阿松想不想姐姐?”
“想!想!”秦松搂着米秦脖子笑嘻嘻地说。
“哎呦,现在阿松说话可越来越清楚了,真聪明。”秦如意也忍不住夸道。
舅妈笑着请母女俩快进来:
“这小家伙一天天沉了,阿松快下来,别累着姐姐。”
“没关系舅妈,我抱得动,最喜欢阿松了!”
舅舅秦如许听到动静从厨房探出脑袋:
“楚楚和姐快先坐下歇歇,马上就能开饭了。”
“今天难得他得闲,说是让你们尝尝他的手艺,我也跟着沾光。”舅妈笑着解释。
“哪里,平时他上班忙,你又要做家事,又要照顾孩子,也够累的。”秦如意体贴地说,转而问道,“你也快要上班了吧,阿松可怎么办呢?”
“也没办法,总不能让阿松一个人呆在家,幸好我母亲说可以来帮着照看一段时间,周末我休息的时候她再回家。”
“孩子长得也快,等上学之后就好了。”
“是啊,等他像楚楚这么大,我也就放心多了。”
说了几句家常,秦如许就出来跟大家说可以开饭了。
秦松还是赖着米秦不肯撒手,舅妈怕影响她吃饭,便给拽了下来,好在秦松很快被蛋羹吸引,也不吵闹。
虽然有五个人,实际上主要吃饭的只有四人,秦如许说简单做点,但其实六菜一汤着实很丰盛了。
席间舅舅问起米秦的学习,秦如意便抱怨了几句:
“初一跟宁欣同桌的时候,成绩还可以,但是自从暑假之前换了同桌,成绩就飘忽不定,也不知道这次期末会考成个什么样子。”
秦如许安慰道:“楚楚挺聪明的,初中把基础打好就行,别把身体累坏了,高中才有一场硬仗要打,到时候正好你也在高中,好好注意一些,高考好好考才是。”
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又有些感慨地说:“说来也巧,我们单位一位主任的孩子也在楚楚的年级,他家可不一般,他父亲有权,岳家有钱,现在孩子刚上初二呢,就听说已经给孩子安排好以后出国了。”
“这有什么稀奇?”舅妈有些不以为然,“国外有什么好?我家阿松以后才不出国呢!”
舅舅笑着解释:“所以说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呢。他家孩子极聪明,学习也好,就是死活不想出国,问也问不出为什么,他妈怀疑他早恋了,又是跟踪又是找人,也没发现什么所以然,现在家里正僵着呢。
不过这才初二,以后怎么样倒也不好说,说不定哪天就想通了又想去了呢?”
“他叫什么呀?说不定我听说过他名字。”米秦好奇地问道。
“我们那位主任姓房,他孩子好像叫房什么瑜之类的。”
“房瑜洲?”秦如意讶然。
“对对,就是这个名字。姐你怎么知道?”
“他是楚楚的同桌。”秦如意放下筷子,转头问米秦,“是不是?”
米秦慌忙点点头,自己又没跟他早恋,心虚什么。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重,舅妈忙道:“楚楚最乖了,姐姐想多了。”
秦如许恨不得刚刚没讲这些有的没的,也打圆场:
“他妈妈都确认他没早恋了,可能就是小孩子倔强,这个年纪孩子的想法,有时候咱们也弄不懂,是不是?”
米秦也解释:“我真没跟他怎么样,平时除了学习我们从来不说别的,他家的事情我一点都不知道,他想不想出国肯定都跟我没关系。”
秦如意看她眼神,确定她没撒谎,放心了下来,但又忍不住强调:“早恋这条红线坚决不能碰!你要敢碰,把你腿打断!”
米秦连连点头。
舅妈也说:“这个年纪有什么喜欢啊之类的都很正常,但是学习是第一位的,等到了大学,再找朋友也不迟。”
“他们这个年纪,哪知道什么感情,就是有些好感罢了,要是因为这个耽误了学习,以后有你后悔的。”秦如意终于放下心来。
“不过他那样好的家庭,以后也不知得找个什么样的妻子,他父母才能满意,看他妈妈现在就这么雷厉风行,要是真有情况,估计得闹得满城风雨。”舅舅一席话说得大家都笑了。
米秦也跟着笑了。
在随后一次摸底测验中,米秦考出了上初中以来的最差成绩,二十五名,而同桌房瑜洲依然名列前茅,明明他都没怎么认真写过作业。
经此两事,米秦对于原本心存的侥幸也死心了。
大概生命中遇到的某些人,更适合一直默默仰望他们吧,米秦这么安慰自己。
与其一直这样模棱两可,倒不如快刀斩乱麻,绝了自己的想法,以后便一门心思想学习。
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米秦极少再问他问题,有不会的题她逼着自己想答案,实在不会就等课间去问宁欣。
只是她越是装出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心里就越是难过。
房瑜洲似乎也觉察出来米秦的变化,可她认真学习也让人说不出不妥,两人又回到了客客气气的状态,距离却也越来越远。
米秦还能时不时察觉到李荟敏回头朝他看或是笑,但她不再关注房瑜洲的反应了,反而在心里想,幸亏与自己没关系。
是啊,若是和这样优秀的人在一起,压力会多大呀。
米秦想了无数的理由来说服自己,让自己下定决心与他划清界限。
可是每当她经过通瑜河,每当在家挨了骂心里难受的时候,总会忍不住想起那天傍晚,在自己绝望的时候递来手帕的那个人。
她装得若无其事,每天如往常一样笑闹,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好像越来越难真正开心起来,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在放学回家之后,在周末休息在家的时候,她有多么热切地盼望着去学校。
正如握在手中的流沙,越是攥紧,流失地愈快,有时候往往事与愿违,越是想忘记,越是总记起,越是想云淡风轻,越是让人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