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叶小碟身上缠着的那些渗着血的旧布条,李茂功哪里还会在乎什么军规,在李茂功的潜意识中,武当大孤峰才是家,只有章仝玄和阮竹星才是真正的庇护。
面对李茂功的威逼利诱若磨硬泡,叶小碟始终不为所动,这倒不是叶小碟已经开始以行伍来标榜自己,而是那笔可观的军功迟迟没有发到他的手上。
得知结果,李茂功自然是一头黑线顶了几天,于是在李茂功的暗箱操作下,叶小碟的那笔军功很快便到了他的手上。
捧着三百多两银子,叶小碟先是给师父师娘以及师兄弟们每个人买了礼物,连慕容姐弟都没有落下,虽然李茂功连番推辞,但最后还是收到了叶小碟为他挑选的两颗玉制骰子。
一番采买,叶小碟还余出近三百两银子。就在李茂功准备启程回山的时候,叶小碟又干出了一件惊掉人下巴的事情。
拜托李茂功找来了许多青楼女子,在王铁汉的坟前叶小碟豪掷三百两银子,数十名浓妆艳抹的女子露着肚皮歌舞升平。
这一天在周围人群的议论声中叶小碟和李茂功对饮十几坛劣酒,两人伶仃大醉直至第二日东方鱼白。
对此,李功秋选择沉默,驻守在止戈的唐军皆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落马苇一役之后,几乎每个唐兵都知道,白马游击手有一个一辈子都没有摸过大姑娘手的王铁汉,他最想的,除了报答义父义母的养育之恩,唯一的愿望就是带叶小碟去看看泰安城中,那些小娘子的白肚皮,只可惜泰安城太远,远到有些人一辈子也到不了。
纸醉金迷之后,第二天头痛到连马都跨不上的叶小碟和李茂功只得找了一辆马车,由平生第一次当马夫的豆丁驾着朝武当山的方向挺进。
“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你确定要这么早去泰安城跟师父师娘他们会合?”
第三天,叶小碟和李茂功依旧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走路,就连新陈代谢二人都是结伴而行。
虚弱的将信鸽带来的小纸条递给叶小碟,李茂功看向叶小碟的时候有些忐忑,生怕他一冲动扎进别人给他设好的圈套里面去。
“我想师父师娘了!”
果不其然,叶小碟一开口李茂功便痛苦的抚着额头。
在豆丁几次认错路之后,一路风尘,那原本华贵的马车在泰安城只卖了十两银子。
拿着十两银子在泰安城饱餐了一顿,四人这才整理妆容,准备去驿馆拜见章仝玄等人。
所谓名声在外,早在叶小碟还没有踏足泰安城的时候,关于他的各种消息便已飞至各处。
驿馆之中,叶小碟才行了师礼,便被阮竹星强行拉倒一边检查身体各处。
望着叶小碟浑身上下深浅不一的疤痕,每发现一处阮竹星都要去摸上一摸,然后掩嘴哽咽。到最后,检查完叶小碟的身体确认无恙,阮竹星紧握着叶小碟送给她的发钗泣不成声。
这样的场面让所有人都有些手足无措,满脸尴尬的章仝玄想要去宽慰自己的妻子,却不料被阮竹星一把狠狠地推开。
嗔怨的瞪了章仝玄一样,阮竹星让所有人都短暂的丧失了言语能力。
“小碟听师娘的话,咱们以后哪里都不去了,就留在师娘身边!谁要敢欺负你,师娘就摘了他的脑袋!”
阮竹星将叶小碟揽在怀里,一边语气愤愤一边恶狠狠地瞪了章仝玄一眼。
“师娘,小碟一切都好。”
叶小碟笑着说道。
阮竹星望着叶小碟,几次欲言又止,每次张口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原来不知不觉,自己身边的孩子都已经长大了!
默默一叹,阮竹星又瞪了章仝玄一眼,掩面回房。
无辜躺枪的章仝玄一阵无奈,可章仝玄对阮竹星又无可奈何。
悄无声息的对傅骁使了一个眼色,这才跟着阮竹星回到房间。
满脸委屈的傅骁纵使千百个不愿意,但章仝玄一挑眉,傅骁不得不乖乖就范。
房间内只剩下傅骁师兄弟三人,师父师娘不在,叶小碟和李茂功两人显然都收敛了不少拘谨,然而傅骁却有些局促。
“师弟,这次出发前俞师伯卜了一挂,咱们大孤峰一脉主凶。”
傅骁主动给叶小碟和李茂功斟满了茶水,虽然不知道从何说起,但总要有一个由头。
面对傅骁,李茂功和叶小碟连忙起身,叶小碟更是抢过傅骁手中的茶壶,端茶倒水从来都是小师弟应该做的事情,更何况叶小碟做这些事情是最顺手的。
“在止戈的时候我已经做了一些不得已的事情,所以这次我不会参加,倒是小碟,那天那个故园之灵可是点了他的名的。”
李茂功饮光手中的茶水饶有兴致的望着叶小碟,故园之灵那时说的话犹在耳畔,而且听到的可不只是他李茂功一人。
“所以,师父跟师娘让师妹去了圣贤庄。”
傅骁再次开口,说话时的语速不快,隐约还带着些许的试探性。
“师兄您不会跟我们说,我那个太子哥哥跟在咱们的小师妹发生了什么吧!”
说话时李茂功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但之前还在把玩的茶杯已经被他放下。
叶小碟神色有些僵硬,木讷的望着傅骁静静等待下文。
“唐王陛下再次求亲,师妹她……去拜见夫子之前,跟师娘大吵了一架。”
虽然艰难,但这段时间发生在大孤峰的事情,傅骁不愿意对自己的两个师弟有所隐瞒,短短的一句话让傅骁有了些许的窒息感,直到磕磕绊绊的将话说完,傅骁才如蒙大赦,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神国的第一神子,唐梁两国的太子,都会拜在夫子门下……”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让李茂功不愿再发出声音的事情,李茂功的声音戛然而止,只是愣愣的望着叶小碟。
“天大地大师妹最大,她喜欢的便是最好的……”
呆坐了许久,发现傅骁和李茂功都在关切的望着自己,叶小碟脸上的笑容稍显敷衍。
喜不喜欢一个人,是一件事;那个自己喜欢的人喜不喜欢自己,又是另一件事;若是那个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这自然是幸事,但若只是擦身而过的缘分,也谈不上一厢情愿是坏事,可两件事万万不能混为一谈。
有些时候叶小碟会胆小,但绝不愚笨,只是他手中拿精心挑选的那对耳环有鲜血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