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韩一良以文官不得不爱钱而进行吏部官吏考核升迁改革的功劳,朱由检在次日下旨把韩一良从正七品的户科给事中,连升数级,升为正四品的右佥都御史。这震惊朝野。
京城的朝臣们震惊之余,也在心里想着:自己是否也有连升数级的一天呢?京城里开始流传各种激励人心的话语,都希望韩一良的好运能够在自己身上实现。
刚刚从锦州回京城述职的袁崇焕似乎也受到了感染。虎字营收复盖州和复州,又在大辽口击退皇太极军。这对于拥兵12万的袁崇焕而言,是极大的刺激。虽然他知道目前还不是进攻广宁的机会,但怎么也按捺不下心中的激情。虽然盖州城之战,他袁崇焕有协助的战功,又在大兴堡击败代善军,但相比虎字营在辽南、满桂在山北的表现,都算不上什么!
到了锦州之后,除了听从朱由检的调令,派军救援或胁迫广宁之外,袁崇焕每天的工作不是关注粮草,就是紧盯着士卒训练。
更好的消息是:如今锦州城建成了。明军对辽东的控制更强了。
“锦州城建成了?”
朱由检听了,也不禁欢喜。袁崇焕一入宫述职就给他带来了这个好消息。
“不过还是要加快建设大凌河城、昌黎城。这两个城建成后,就可以从南方和西方进攻广宁。满桂也可以从北方封堵广宁和蒙古部落的联系。”朱由检期待殷殷的说。
袁崇焕信心满满的说:“陛下放心,臣必定加快完成,以便早日收复广宁。”
“如今你在宁锦、满桂在山北、毛文龙在辽南、虎字营在大辽口,已经是四路合围的形势,以你的估计,平辽还要多久时间?”
朱由检想要借助袁崇焕去估算战争的结束时间,以便满盘推进大明改革。
袁崇焕依然信心满满的说:“从目前的形势来看,臣认为五年时间足以平辽。”
“好,你仔细说说。”
“虎字营在大辽口击退皇太极,足以确保盖州不丢,胁迫海城,和宁锦形成犄角共同胁迫广宁。辽南已经重新成为我大明土地,镇江城已经成为我大明虎口之食,毛文龙不难拿下。陛下又设立金州、复州、盖州三府,让孙元化担任辽南巡抚,招募民屯,储备军粮;宁锦有王之臣进行民屯、山北有茅元仪进行民屯。
不出三年,三地粮饷足以军用,无需朝廷额外运送粮饷。因此臣敢断言,山北、宁锦、辽南三地只要有三年的休养,积储粮饷、训练士卒,即可在二年时间里,四路进攻,相互配合,平定辽东。”
说到这里,袁崇焕多了个心眼,留了个尾巴:“当然,臣说五年平辽,必须是建立在用人吏部不阻挠、粮饷户部供给充足、作战部署兵部不制约、御史言官不随便弹劾边将的情况下。如果这些条件不具备,五年未必能够平辽。”
朱由检也没有多想,痛快的答应袁崇焕:
“这些要求,朕都可以答应你。用人,你们推荐名单,吏部任命,不做阻挠,但考核升迁还是吏部主持。粮饷方面,除了户部全力供应粮饷外,你们也要多多进行军屯,以便储存粮食。朕不指望你们在银子上发挥作用,但在粮食和草料上,你们必须要能有半年左右的储存。不能仅仅依靠户部。”
“哦,如今锦州米价多少钱一石?”朱由检突然想到就问。
袁崇焕也没有想到朱由检会问到这个问题,楞了一下,才迟疑的说:“平日里臣就关心建城、储粮、练兵三事,锦州米价多少钱一石,臣也说不出个准确的数字。臣印象中好像是4-5两白银每石吧?”
“怎么这么贵?”朱由检大吃一惊,“4-5两一石的粮食,锦州城百姓如何生活?”
“是臣失职。臣回去后,必然想办法解决宁锦的米价。”袁崇焕连忙请罪。
“朕倒是想起李邦华2个月前所说的话。他说前线城堡,尽量鼓励百姓到后方居住。如今朕才真正明白他所说的用意,除了避免战时百姓慌乱引起人心惶惶外,还在于平日由于驻军增多导致米价上涨,导致当地百姓生活困难。
你回宁锦后,首先尽量鼓励锦州百姓到宁远进行民屯,既能降低锦州米价,也能为后方粮草供应提供助力;其次,要鼓励商旅贩运粮食等生活物品到宁锦,可以通过免除商旅的税收来鼓励;第三,驻守平日尽量驻扎在城外,战时才进城防守,避免将士和城内居民争夺生活用品。”
“臣谨记遵旨。臣还可以将守城兵调去修筑大凌河城,只留下训练的精锐士卒,减少在锦州的驻军人数,如此也可以降低米价。”
“你的建议也行。嗯,大小凌河运粮水师情况如何了?”
“运送粮草到锦州的小凌河水师进展毕竟顺利,目前已经有差不多100艘河船,只是船不大,每艘船只能运载100石的粮食。大凌河水师因为大凌河城、昌黎城还没有修建完成,因此进展还不大,只有30艘的河船。
目前臣是这样操作的:臣派遣小凌河水师到觉华岛运输粮草到锦州,然后从锦州通过陆运几十里路到大凌河城,从大凌河城用大凌河水师运送粮草到昌黎城。”袁崇焕回答道。
“你觉得方便、实用又节省人力、物力即可。额,朕让人送给宁锦的玉米种下了吗?种了多少亩?”朱由检问。
袁崇焕再次发愣,显然他是完全没有预料到朱由检的这个问题:
“这个臣……这个是巡抚王之臣负责,臣不知详情,还是陛下恕罪。臣回去宁锦后马上查询了,立即给陛下奏报。”
“不要等你回去。你明天立即派人给王之臣消息,种下了的就好,若还没有种下的,立即给农户军屯种下,7月种植,10月即可收获。你作为辽东总督,粮食生产也要关心。这个玉米每年5月、7月可种植两造,易生产,需要水分少,产量大,以后军粮就要靠它了。不要忽视了。”
袁崇焕出宫了。这次汇报,朱由检对宁锦粮价和大、小凌河水师情况的关切,让袁崇焕感觉朱由检对于粮草后勤还是很重视的。
晚上,袁崇焕刚想休息,就听到管家进来:
“老爷,钱辅臣登门拜访。”
大学生钱龙锡是袁崇焕的好朋友。袁崇焕立即让管家有请。下人们奉茶坐定后,钱龙锡就急着问袁崇焕:
“听说你今天和陛下承诺5年平定辽东?”
袁崇焕一听,这消息传得很快:“是有这么一回事。照目前的形势来看,我觉得5年可以平定辽东了。”
钱龙锡慨叹到:“你为什么要做出这个承诺?”
袁崇焕回答:“当时我见陛下期望很迫切,估算之后,以5年为期安慰陛下。”
“今年以来陛下动作频繁,买火器、建虎字营、废除班军、改盐政等等,都说明陛下非常圣明,难以欺瞒过他,你不应承诺5年平辽。且如今辽东有你的宁锦,还有辽南、山北两个方向你都没有能够控制,你能确保5年平辽?”
袁崇焕一阵颤抖:“是我造切了。也是我过于自信了。如今如何是好?”
钱龙锡想了一会,然后说:“你既然已经说了,也没有办法改口。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你尽心尽力的储粮练兵,早日夺取广宁,即便5年后未必能够平辽,但陛下还不至于问罪你。”
二人沉默了一会。钱龙锡问:“你对毛文龙此人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