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了5月底,天气开始变得炎热了起来。京城也是如此,在盖州城之战、复州城之战两战连捷之后,都拔城之战的捷报也姗姗来迟。
朱由检原本只是让满桂攻打都拔城,迫使后金分兵,并没有要求满桂必须攻下都拔城的意思。在犒赏战功时,朱由检就觉得没有过多考虑满桂军的犒赏银子。如今捷报传来,倒是让朱由检大出意外。
如今以来,盖州、复州、都拔城三地连捷,迫使朱由检不得不重新考虑大局:
辽南三卫和登莱如何整合?大宁卫和多罗特部落如何整合?特别是满桂提出的在营州柳城故地筑城驻军的建议。
第二天早朝,大臣们行礼后,朱由检就先开口了:
“昨天满桂再传一个好捷报——从后金手里夺取了都拔城。如今辽宁三卫已经在我大明手中,各位对如今局势如何看待?”
内阁首辅来宗道:“这是陛下英明、祖先保佑的结果。臣认为应该趁后金士气低落时,让宁锦的袁崇焕出击,进一步扩大和巩固胜利结果。”
户部尚书毕自严首先表达反对:“陛下,今年的粮饷并不多,不久前宁远士兵就因为缺少兵饷而哗变。臣认为还是必须休养生息,积蓄更多粮饷再作战。江南水灾、陕西旱灾,虽然陛下已经作出了赈灾措施,但陕西灾情依然严重。若战事能够暂停,更有利于解决陕西灾情。”
兵部尚书王在晋则认为:“陛下,臣支持继续作战,但不是要宁锦的袁崇焕出击,而是让南三卫向东,和皮岛的陈继盛夹击夺取镇江,继续稳固和朝鲜的联盟。”
王在晋攻打镇江的话语一出,就得到很多朝臣的赞同。朱由检见此,就不得不开口了:
“袁崇焕的宁锦方面,依然要继续防守,以吸引后金主力、相机攻打广宁。盖州和复州刚刚夺取回来,需要迁移辽东难民、山东、北直隶、河南、山西、陕西等无地之民进行民屯,因此也要以休养、防御为主,暂时不能攻打东江。如毕自严所言,虽然大明取得一些胜利,但粮饷不继,陕西灾情严重,必须要赈灾,不能连续进攻。
拟旨:废除登莱巡抚,改盖州卫、复州卫、金州卫为盖州府、复州府、金州府,设立辽南巡抚,管辖登州府、莱州府、金州府、复州府、盖州府五地,以原登莱巡抚孙元化任职,驻地为金州府;山东省、两淮地区以粮饷、兵源等支援辽南,由南、北直隶水师负责跨海输送。”
朝臣们听到后都大吃一惊:设立辽南巡抚,和袁崇焕的辽东都督抗衡?
来宗道作为首辅,首先提出这个问题:“陛下,设立辽南巡抚,和袁崇焕的辽东都督是否是上下级呢?”
朱由检说:“辽东总督、辽南巡抚互不隶属,但相互配合,从西、南两方向夹击后金。”
王在晋提出另外的担忧:“若辽东总督、辽南巡抚互不相干、各自为政,是否会让彼此看对方不顺眼而生嫌隙?”
朱由检回答:“朕设立辽东总督、山北总督、辽南巡抚,以袁崇焕、满桂、孙元化三人担任,目的就在于让三人各自负责不同区域,相互激励,不至于懒散怠慢。辽东总督专注收复广宁、辽阳、沈阳;山北总督负责收服蒙古,为辽东总督提供协防。辽南巡抚专注于收复镇江、宽甸等地。至于三方配合上,由朕亲自调度协调。”
朝臣们大悟:“是,陛下英明,臣等遵旨。”
朱由检继续说:“至于山北的满桂。昨天满桂送回捷报,并提出在营州旧地筑城驻军。朕觉得这个建议不错。拟旨:设立山北巡抚,专门负责移民实边、民屯耕种、抚慰蒙古部落等,为山北都督提供粮饷、兵源等支持;改大宁卫为大宁府,实行汉人耕种、蒙古人游牧并行不扰措施;在多罗特部落柳城县故址修建营州城,设立营州府,继续向东削弱后金势力。”
来宗道担心:“我们刚和察哈尔结盟,如今若要设立大宁府、营州府,察哈尔恐怕是要不满吧?是否妥帖,还请陛下详细考虑。”
朱由检笑了笑,然后说:“朕派遣王化贞和林丹汗结盟,本来就是权宜之计,为我大明驻军大宁找一个合理说法。况且林丹汗和朵颜等蒙古部落关系不和,即便他不满,只要我大明继续抚赏朵颜、多罗特等部落,林丹汉也不能对我大明如何。内部不稳是林丹汗最大的问题。若我们不趁机扩大山北蒙古的势力,这些蒙古部落也会被后金收服。”
毕自严说出自己的担心:“陛下,趁察哈尔内部不稳而夺取大宁、营州,既能扩大大明疆土,又能为北直隶、陕西、陕西三地无地之民和灾民提供耕种土地,解决因为干旱带来的人多地少收成不足的问题。因此,臣是支持设立山北都督、山北巡抚的。臣的担心是:若从中原迁移数十万人到山北,如何让农耕汉人和在当地游牧的蒙古人和睦相处?”
朱由检思索了下就说:“这不难。一则要事先说明哪些土地是农耕、哪些土地继续作为游牧地,各自不得逾越。二则允许汉人和蒙古人在互市自行交易,相互补充有无。三则汉人和蒙古人保持各自生活习俗不变,官府不得干涉。汉人犯法以大明律惩处,蒙古人犯法以蒙古法惩处。现在的问题是:谁适合出任山北巡抚?众卿可有推荐人选?”
刚到京城入阁的阁臣孙承宗开口:“臣推荐茅元仪。茅元仪文武双全,曾编著《武备志》,曾和臣一起有经略辽东之功。”
王在晋开口了:“臣推荐王化贞。王化贞曾经出任辽东巡抚,有经验,加上王化贞是戴罪立功,必定更加尽心尽力;加上王化贞和蒙古部落关系良好,有利于安抚蒙古部落。”
孙承宗反驳:“王化贞虽然曾出任辽东巡抚,但因为不知兵,导致广宁失陷。山北是京城北翼防护之地,山北巡抚必须既能治理民事、抚慰部族,又必须知兵。王化贞最大的问题就是不知兵。”
王在晋也反驳:“茅元仪虽然知兵,但茅元仪并非进士及第出身,出任巡抚并不合适。况且茅元仪从来没有担任过独当一面的官职,缺乏经验。”
朱由检开口了:“既然茅元仪文武双全,就让茅元仪先担任山北巡抚,看看成效如何。杨镐在月前的奏折上,曾经推荐茅元仪协助训练北直隶水师。只是朕发现了更擅长水师的许心素,就让许心素担任了北直隶水师副提督。既然孙承宗也推荐茅元仪,那就先让他担任。没有进士及第出身,不要紧,只要有才能就可以。孙元化也不是进士及第,一样可以担任辽南巡抚,问题不大。至于王化贞,因为失陷广宁之事,虽然出使察哈尔说服林丹汗的结盟之功,但也是赎罪,不能算功。就让王化贞继续留在大宁府,专门负责互市和抚慰蒙古部落之事,再观察一段时间。”
朱由检如此说后,孙承宗、王在晋就不再说话。
退朝了,朱由检从今天孙承宗和王在晋二人的争辩中,似乎闻到了一丝不安的味道。但具体是什么,朱由检也说不出来。
过几天后,朱由检给兵部下了一道旨意:朱纯臣从佐击提升为游击,率领2万三大营将士镇守盖州城,黑云虎率领虎字营协助防守,负责训练2万三大营将士。
再过几天后,朱由检让内阁下了一道旨意:让火器提举司协助北直隶水师在苍山船上安装火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