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如此低的伤亡夺下复州城,毛文龙很是高兴。麻登城虽然也高兴,但他还是更担心兵力稀少的盖州虎字营兄弟们。于是麻登城向毛文龙告辞,休息一个晚上后,明日早上就率军回盖州。由于毛文龙军有1.5万人,足以防守复州城。于是张焘也提出率领部下5000人,和麻登城一起支援盖州城。
就在毛文龙、麻登城等进攻复州城时,许心素率领4艘海船回到了天津。许心素向杨镐汇报了夺取盖州城的捷报。杨镐不敢拖延,马上派人直接送捷报到京师。同时杨镐马不停蹄的让许心素继续运送剩余的士兵到盖州支援。
也是在同时。沈阳。皇太极又召集代善、阿敏、莽古尔泰三贝勒进行会议。因为袁崇焕已经率领主力到大凌河,皇太极也不敢忽视,急忙调集3万精锐到广宁驻守,使得广宁兵力达到了差不多5万人。沈阳、辽阳等地只剩下3万左右的兵力。
“派往盖州侦探的探子今天回报了。”当代善3人进来时,皇太极先说。代善等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等皇太极说话。皇太极继续说:
“探子回报说,攻打盖州的明军只有3000人。明军攻下盖州后,还分军1000去攻打复州,目前盖州城只有2000明军。”
代善谨慎的分析:“3000明军能够击败我盖州5000人,况且盖州城坚固深厚,可见这3000明军必然是精锐。”
阿敏发出“哧”的冷笑声:“大哥,明军再是精锐,也是人少。3000明军就算精锐,如今只有2000人在盖州,加上攻打盖州城的伤亡,击败他们不算难吧?”
代善依然冷静:“虽然说盖州只有2000明军,但焉知不是引诱我军攻打的诱饵。攻下城后,还分军攻打复州,只留下2000人,很明显就是一个埋伏。加上我们目前已经重兵驻扎在广宁,沈阳只有3万兵,其他地方也没有可调动之兵了。就算盖州真的是空虚,我们也难以重兵夺回盖州。不过好在盖州和沈阳距离还远,我们可以通过重兵驻守海州进行防御。”
莽古尔泰开口了:“自从父亲起兵以来,我大金对明朝在战事上总是占据主动优势。如果这次盖州丢失,我们不攻打,国人会如何看待我们?”
阿敏附和:“就是,如果我们丢地了而不攻打,如何对得起父亲的丰功伟绩?”
皇太极勉为其难的说:“沈阳兵力不足,只能防守。若阿敏你率领手下牛录1万人进攻盖州,我不反对。”
代善听到皇太极如此说,似乎想到了什么,也没有出言反对了。
第二天阿敏率领从自己手下牛录挑选的1万名骑兵从沈阳出发,南下攻打盖州。皇太极、代善、莽古尔泰三人出城相送。看着阿敏绵延不绝的部队,皇太极脸上露出了不为人察觉的诡异的笑。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皇太极没有说到明军用红夷大炮攻城这个关键细节。
虎字营攻下盖州城的第12天。运载着朱纯臣5000援兵的北直隶水师海船出现在盖州南部。同时轻装急速进军的阿敏一万骑兵也来到了盖州城西部。原本海船是想在大清河入海口让援军下船、卸载物资的。但因为阿敏军的来到,就趁着夜色南下一段距离后,才靠岸让朱纯臣5000援军轻装下船,意图趁着黑夜进入盖州城。
阿敏的哨兵看见了海船南下,报告了阿敏。阿敏不敢大意,恐怕是盖州城的援兵,加上盖州城只有2000士兵。阿敏决定趁夜急速攻城。
当阿敏来到盖州城时,已经是凌晨时分。盖州城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一点火光。就连城墙上也没有一丝火光。阿敏虽然感觉奇怪,但也没有太在乎,下令骑兵们下马,拿着攻城器械进攻。
黑云虎早就率领2000虎字营士兵在城墙上部署好。3门红夷大炮已经让陈大蕃部署在铳台上。
“全城熄灭灯火,若敌军连夜攻城,就对着敌人火把密集处射击。我们来一个敌明我暗。”在得知后金军队到达城西时,黑云虎如此部署。
阿敏怀疑黄昏时哨兵所看见的海船就是援军。只有马上攻城,才能杜绝明军援军进入盖州城——围城期间打开城门让城外军队进入的风险太大。
阿敏先让骑兵快速冲击到城墙底下,快速一番射箭。但由于城墙上黑乎乎的一片,根本就不知道有没有人,更别说瞄准了。骑兵们都是随意射上城墙。
黑云虎看见看见骑兵冲过来,就下令士兵们都隐蔽起来,不许反击。因此后金骑兵的第一轮冲锋射箭都落空了。
阿敏看着黑乎乎的墙头,知道只有下令进攻了,骑兵冲锋射击是毫无意义了。
“攻城!”
为了快速击溃2000明军,阿敏让全军一万多人全部攻城,要迅速夺取盖州城,速战速决。潮水一般的后金士兵涌向盖州城池。
黑云虎没有着急动手,而是在后金士兵距离城池还有几十米时,才下令全军开火。城墙上1000多虎字营将士用燧发枪对着火把射击。陈大蕃则用3门红夷大炮不停的开炮发炮。
一时间盖州城外的夜空火光一片。红夷炮弹的轰炸,让在中间冲锋攻城的后金士兵被炸得非死即伤,冲在前面的后金士兵则被城墙上发射的火铳击中,或死或伤。
冲锋的后金士兵倒下了一大片。发射后虎字营将士忙着装弹的时间里,黑云虎下令一部分没有燧发枪装备的虎字营士兵,把装满油的水缸扔下城下,然后点燃火把扔下去。
刚刚冲上来的后金士兵刚加上了云梯,准备要爬上梯子,就被突然而来的熊熊大火烧着了。火光中充满了遍地的哀嚎声。伴随着哀嚎声的,是城池上红夷大炮的轰击声。
装弹完毕的虎字营将士开始了新一轮的射击。城下的烈火照亮着城下的后金士兵,让他们成为虎字营将士绝佳的射击目标。
城墙上的红夷大炮远距离轰炸,击散了阿敏的攻城队伍攻势,前头部队又遭遇火铳射击、火烧等而溃乱。于是后金士兵开始后撤。
看着自己的部队还没有摸到城墙,就被大炮轰炸得非死即伤,阿敏心中甚是心痛。但阿敏也明白,只能坚持到底的进攻,才能攻下盖州城。阿敏下令不得撤退,继续进攻。在阿敏亲自斩杀了几个头目后,军队才重新组成攻势。
陈大蕃连续点射了几十炮后,红夷大炮炮身变热,就不得不暂停点炮,等待炮身变冷。陈大蕃让人把残旧衣服让进旁边的水缸里浸泡,等待炮身温度降低一点,就给炮身盖上以降温。
没有了红夷大炮对阿敏部队攻势的撕裂,虎字营将士用燧发枪射击的压力越来越大——后金士兵潮水一般,火铳射击无法持续射击,对后金士兵的伤害人数,远远小于涌来的后金人数。一部分后金士兵已经爬上了城墙,没有装备火铳的几百名虎字营士兵用单刀和后金士兵进行搏杀。
就在虎字营将士和后金士兵努力对峙时,城南出现了一片火把点亮的火光。这正是朱纯臣率领的5000人援军。朱纯臣虽然是轻装下船,但想着守城急需红夷大炮,于是就把带来的两门中号红夷大炮给卸载了下来带着。
朱纯臣来到城南的大清河和阿敏部队隔河相对时,正是虎字营和阿敏攻城部队激烈对峙之时。朱纯臣知道现在不能进城了,于是就在城南的大清河南岸架设红夷大炮,让点炮手,对着城下火把处密集轰炸。
后金士兵正如潮水般在城下,突然身边传来巨响,炮弹在密集的士兵处无情的撕开口子。
黑云虎一看城南火光处发炮,知道是援军来到,就让陈大蕃立即用湿衣服盖上红夷大炮炮身,然后调整炮口,轰击距离城墙几十米密集的后金士兵。
陈大蕃快速用湿衣服冷却了红夷炮弹炮身,立马调整炮口,装弹点炮。
在城上3门红夷大炮和城南2门红夷大炮的配合下,靠近城池的后金士兵就处于一片红夷大炮轰击之下。原本的攻势立即被击溃,非死即伤的炮击,让后金士兵慌乱散开逃跑,阿敏看着四散的士兵忙着逃跑,不由得沉重的叹息了一声,只能带着身边的卫兵远离城门。
被红夷炮弹密集轰击的阿敏军如同潮水一般的退去了。城外留下了一大片尸体,和燃火的火光。
阿敏在城西10里处收集了溃散士兵,清点之后,1万人的部队,还有7000多人,刚才的攻城让阿敏军战死2000多人。阿敏极为气愤——怎么也想不到这2000人的明军竟然如此厉害。不但有红夷大炮这个大杀器,火铳的装弹速度和射击速度也快。几轮冲击,竟然没有能够冲上盖州城墙。
阿敏心有不服,依然想要攻城,但部队刚刚如此大的损伤,需要休息。阿敏决定等到天亮看看情况在决定。
在阿敏收集士兵时,黑云虎也在清查虎字营的伤亡情况:无人死亡,但有十几个人重伤、70多个轻伤。
城南的朱纯臣依然驻扎在城南,在阿敏军士兵退败时,和城上的红夷大炮追击着,直到后金士兵跑出射程之外。
一个时辰的攻城战,在双方暂停攻击下,重归夜晚的宁静。再过一个时辰,卯时就到了,天色开始朦胧亮了。
再过多了一会,天色就更亮了,朝阳照旧升起,照射着盖州城西满地伤的尸体和疮痍。
阿敏率领几十名侍卫亲自查看盖州城城防。盖州城城墙上人员并不多,基本上符合2000名明军士卒的探报说法。城南则驻扎着一堆大约5000人的明军。
要不要继续攻打盖州城?阿敏思考着。
过了片刻的时间,城南更远处出现了一队明军——正是麻登城和张焘回援盖州的部队。
面对两支明军援军的出现,阿敏叹息了一声,刚想要转身上马,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密集的火炮声。阿敏大惊,连忙上马跑回去。
阿敏刚回到部队所在的地方一看,5艘海船一字型的摆在海面上,在海上用炮轰炸着自己的部队。
原来北直隶水师海船在等待一夜后,在卯时北上大清河口观察情形,意外发现后金士兵就在炮击射击之内,于是开炮射击。虽然船上装备的是佛朗机炮,威力没有红夷大炮打。但被火炮轰炸得心惊胆战的后金士兵们立刻就慌乱,连忙上马向北方撤走,有些甚至慌乱到连马也不上,直接撒腿就跑。
阿敏看到如此情形,也只得无奈放弃攻打盖州城的打算,跟随着逃兵北回。
城南的朱纯臣、麻登城、张焘等没有进城,而是直接向大清河入海口进发。在看到后金士兵逃跑后,三人让士兵们清理战场,然后从海船上卸载下粮饷等物资,和出城的黑云虎等一起运输物资入盖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