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逸很快便回复了邮件,以述职之名紧急召唤周晴回美国,可是被她拒绝。付司心烦意乱地坐在书房内,桌上昏黄的台灯映照下他无比憔悴。周晴现在做事越来越随心所欲不计后果,林清逸也越来越力不从心。
转念又想起被嬉笑求婚的事情,付司心中怯怯。不知为何,提到结婚自己竟有种莫名的恐惧。都说女人恐婚,难道男人也恐婚?归根究底,还是两人的感情不似表面看起来那么和谐稳定,都心知肚明。
桩桩件件在付司脑中来回盘旋,走到书柜前,取下角落不起眼的一本书翻开,一张照片展现在眼前。那天在尹沐卧室无意中翻到这张照片,那时候的他们在赌气,记忆中并不曾送过给她,也不知她从谁手上拿到的。付司拿起手机发送信息:“睡了吗?”
“没有。”尹沐回。
付司摩挲着手机边壳,想着要不要解释一下求婚的事情。
“早点休息。”尹沐又发来消息。付司放下手机和书,靠着桌沿,不断揉捏着眉心缓解疲惫。
寂夜漫漫,对影长叹,独自戚戚,空奈何!
付司刚踏进公司,前台小妹就慌里慌张带着哭腔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捉住他道:“付总,你可来了,周总…周总在办公室里发好大的脾气,你快去看看吧。”付司温柔的点头安慰她,淡定地走进去。周晴直属的手下几乎无一例外的站在工位上耷拉着脑袋,好似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众人见付司进来,个个哭丧着脸等待解救。
付司默默地来到周晴办公室,门虚掩着,只听她对着电话不停的拒绝、解释着,脾气极力抑制。站半响,付司猜出对方是林清逸,推门而入。周晴看是他立马怒气散去,柔和地终止了通话。
“他们…一直站着吗?”付司指指外面那群人。
周晴有些难堪,按下内线:“艾莉丝,让他们工作。”说完整理心情坐下淡淡地看着他,并道:“坐吧。”
付司在她对面坐下,道:“一大早,什么事?”
周晴看看外面那些人,道:“与他们无关。老头子让我尽快回美国接受治疗,你的主意吧?”
事已至此,付司并不否认,坦诚道:“以你现在的状态,有问题吗?”
周晴冷笑两声,道:“你是急于赶我走吧,在这里,我应该给你们造成了很多困扰吧?”
付司耐心解释道:“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偏执呢?我是为你好,你自己也清楚自己的状况,接受治疗有什么不好。”
周晴怒道:“我不想被你们当病人一样看待,尤其是你。”
付司微怔,道:“我从来没有另眼看你,一切只是你的胡乱猜想罢了。回去吧,林伯伯也很担心你。”
周晴苦笑,道:“他担心我?他是怕不能控制我吧,现在集团多半都是我的人,总部那帮老头儿不早在背后说我架空了他不服气,他千方百计让我回美国,不就是怕我在这里站稳脚跟嘛。哼,何必假惺惺的呢。”
付司道:“你把所有人都想象成无情的人,这样你就好受了?你明明能感受到林伯伯对你的关怀,你为什么拒人千里之外呢?他是林一的父亲,现在你是他唯一的亲人,他怎么会有害你之心呢?你们都是林一最爱的人,你对他的怨恨也该停止了。”
周晴被触动心弦,眼睛泪光闪闪,好一会儿才恨恨道:“他对我的伤害我永远不会忘记。”
付司道:“那林一呢?他也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你和林伯伯一直这样怨怼下去他该怎么想,一个是他尊敬的父亲,一个是他最爱的妻子,你让他情何以堪?”
周晴倔强道:“要不是他,我怎么会是现在这样,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他。”
付司道:“可你们毕竟夫妻一场,况且现在林伯伯也已年迈,你这样自我折磨何苦呢。”
周晴内心痛苦,道:“我自己折磨自己你不知道是为什么吗?你怎能置身事外?”
付司轻叹一口气,道:“周晴,我们两个非要这么针锋相对吗?我心里一直有尹沐你是知道的,我对你从始至终只是朋友之谊。当年我知道你偷听到了我和谢韵的谈话,我并不介意你有没有告诉尹沐,因为自始至终这一切都只是我和她之间的问题,与你们无关。”
周晴顿时紧张,颤抖地说:“你怎么知道?谢韵告诉你的?”
付司摇摇头,道:“没有谁告诉我,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一路跟着我们上天台,到最后被谢韵强迫拉走,我都知道。我并不介意你的做法,可以说你的行为根本影响不了当时我的决定。”
周晴木木地看着他,觉得此刻的他有点陌生,付司继续道:“所以,我希望你能放下执着,走自己该走的路。我们依然是朋友。”
周晴闭上眼自悲,然后睁开眼睛,道:“朋友!我耗尽心思,甚至搭上林一和孩子的命,居然就只是你的朋友,而已。付司,面对林一和他的孩子,你该如何自处?真的能如此信誓旦旦、坚定不移吗?你和她儿时的情感当真刻骨铭心吗?这些年,你傻傻的等着,可她呢?跟别人生儿育女、跟另一个男人暧昧不明,你当真能坦然接受?你在她心中究竟能排到哪个位置呢?你不也是在自欺欺人吗?”
命运愚人,付司承认他们之间再次相遇不再有纯粹的爱情,背负更多的是责任。自己曾经介意过,后来强迫自己无条件接受。接受她的现在、接受她的过去,并接受由此改变的两人的未来。皆是凡人,直到求婚事件发生,付司意识到,这些极力压制的不甘因子终是有爆发的一天。自己慌了!
周晴冷淡道:“你都做不到,何必要求我呢?”付司想再开口规劝,她继续道:“我很清楚我自己,短时间内我是不会离开的,除此之外,对工作半途而废也不是我的风格。”
固执于她,付司难以劝说,只好放弃,另待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