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杨福就押运着两三百斤酒回到了农庄。
酒水现在虽然是官府重点管制的物品,也是因为官府不希望因为酿酒而浪费了太多的粮食,而致百姓们连饭都吃不上。
但如今的北宋还算富裕,有的是愿意花钱消费的金主,以杨家的家底,替自己家买下这么点酒,并不是什么难事。
借着回城的当儿,张贞娘还托杨福将林家里的宅第和田亩发卖了,一共得了200贯铜钱。
她已经得知,林冲已经被确认发配沧州了,父亲如今创伤未愈,她一个女子也不好再出头露面,又担心高强再来骚扰她,只好厚颜住在杨家了。
不过,为免他人误会,她还和杨司锋说了:“弟弟,我爹现在身子骨未好,等他好了之后,我们就去沧州寻找夫君,这段时间,就只好打扰你们了。这是我们变卖两家的家中,两百贯就当作我们暂居这里的费用,弟弟一定不要客气。”
“咱们是姐弟,说这些客气话干什么?”杨司锋想要推辞,可是听杨福说,家里总共也只有不到百贯家产了,也只是稍微推辞了一下,便厚颜收了下来。
杨老爹也不知怎么搞的,家里都穷成这样了,还有心情带着老妈四处闲逛,杨司锋就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
杨玉立花了一天的时间,终于做出了杨司锋想要的简易的蒸馏设备。
诚如杨福所说的那样,杨玉立的木工活确实是够慢,可也做得足够精细。
其实也很简单,就是一个农家蒸饭的木橧,加上一个圆盖,再在橧的底部稍往上的位置上钻了个孔,接了一根管子出来。北方甚少楠竹,据说杨玉立是找了好多家,后来跑到一个船户那里,把人家的竹床给买了过来,才找到这么一截竹筒出来。
虽然不知道杨司锋的用途,可杨玉立做得很精细,不只木橧和竹筒配合和极为吻合,他还将木橧打磨得锃亮锃亮的。
让人将木橧装在了大锅上,黄秀娘心疼的看到,大桶的白酒被倒入了口中,心里或在想,这位少爷才正经了几天,莫非又败起家来了?
可人家是少爷,她们也只能照着少爷吩咐的去做。
火势渐渐变大,锅中的酒水也被煮沸,不过一会,空气中便能闻到了酒香四溢。
黄秀娘虽然心疼酒水被白白的糟踏了,可闻着空气中的酒香,还是极为享受,一边不时的给竹管和木橧上盖更换着醮湿了水的碎布,一边不时的鼻子猛吸。
出酒了!
一股清冽的酒水从竹筒中流入木桶之中。
等酒水流了一会之后,杨司锋用碗接了一小口抿了一下,微微露出失望的神色,摇摇头道:“还是不够,继续蒸,最少得蒸三次,还不知道够不够。”
他倒是听说,农家自己蒸酒的话,三蒸酒能达到五六十度,可是,那是在密封情况相当好的情况下,就这木制的蒸馏器,损耗三成都是算少的了。
一蒸下来,200多斤酒,也只剩下百斤不到了,下午再倒入锅中继续蒸,二蒸之后,就只剩下四五十斤了。
次日,当杨司锋让大家再对这酒蒸第三次的时候,杨福却拦着大家,死让不让再蒸了。
“少爷,我知道你是为了救人,可是这酒真的不能这么糟踏了啊,好好的200斤酒,现在50斤不到,说出去谁都会说少爷你败家的。”杨福痛心疾首地说。
“福叔,我倒以为,少爷这么做,并不是什么败家。”黄秀娘忍不住咂咂嘴道,“这酒若是卖入青楼之中,那些豪客们绝对愿意花十倍以上的价钱来买这酒。相比之下,我们只是浪费了七成酒而己,算起来,我们还是划算的。”
“这酒真的那么好喝?”杨司锋却是品味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在他看来,这酒除了烈一些之外,谈不上什么良好的口感,也只是酒的浓度高一些,真的会有那么些傻大个儿愿意花这个冤枉钱?他不太相信。
“汴京城里,大把有钱人家了,说十倍卖给他们,说不定他们还会认为是侮辱他们,要我说,二十倍卖给他们,才符合他们的身价,再说,这酒这么好喝,吃得起它的又有几个人呢,反正老奴我偷偷抿了一口,我活了四十几年了,可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的酒。”黄秀娘言辞凿凿地说道。
二十倍?还会让人趋之若骛?杨司锋似乎发现了新大陆!
若是真的这样的话,他可找到了一个极好的发财门路了。不是说传说中的三勒浆在初唐时期就传入中土了,怎么这个时代大家还没有学会蒸馏酒的做法?
不管那么多了,别人不会做,才是他的机会。当即用坛子装几斤留下来,剩下的都推到杨福面前说:“福伯,你现在就带秀婶子过去售卖,咱们地道一点,先按20倍的价格去卖就好,能卖出去的话,你再想办法买一些新酒回来,卖不出去也没有关系,咱们可以自己留着慢慢喝。”
想了想,张贞娘交给自己的200贯还没有花呢,叫过香香:“你拿100贯钱给福伯,咱们家能不能过好日子,可就靠这一次了。”
“好吧,”杨福无力的叹了口气。
虽然他对黄月娘的说法不以为然,可是主子都这么说了,他只能接受,大不了,大家再一起过苦日子就是了,以前更苦的日子都过过,眼前的这点苦算得了什么。
就着蒸了两次的酒,再次浸了些药草,果然,酒中的药水的浓度明显浓了许多。马上给张教头擦拭了一遍,暂时还看不出效果,但张教头却说感觉舒服了,应该是这家伙的心理作用,就算药水有用,也不可能见效那么快啊。
不到天黑的时候,杨福就驾着马车回来了,一下马车就兴奋地叫道:“少爷,回来了,足足买了800斤的新酒,樊楼的店家还问我,明天还有没有酒送,说要是有的话,让我们再送几百斤过去。”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40斤蒸馏酒,卖出了200两银子,几乎一斤酒能卖到5两,这几乎相当于普通百姓两三个月的所有开销了,换算到RMB该得一两万块吧,还用想别的路子去赚钱么,还有比这来钱更快的办法么。
杨福现在不再抱怨了,带领庄园的人,放下了其它的工作,全员都开始张罗着烤酒。就算他们次日马上又送去了一百多斤酒,樊楼的老板还觉得不够。
不只如此,别的青楼也来问杨福,可不可以也卖点酒给他们,眼看着成百上千的银子被收入内府,杨家的人从未觉得自己的生活会如此的好。
因为杨司锋赚钱了之后,马上让杨福给家里每个人都换了一身新衣服,而且每个人都发了五两的零花钱,至于大家的伙食,相比之前,更上升了不只一个层次。
又一天杨福送酒回来之后,却带来了一个久违的人。
“杨兄弟,找得我好苦,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避着兄弟我?总算让我找到你来了。”高强一见面就一脸幽怨地说。
“高兄,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杨司锋奇怪地说道。
“杨兄,不是我要找到你这里来的,我是闻着你的酒香跟过来的,兄弟,你不厚道啊,什么时候酿出这么好的酒来,居然不让兄弟我知道。汴京城里现在都传开了,都还以为是西域传来的酒,原来是你自己酿的啊,兄弟,你可瞒得我好苦。”高强颇有受伤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