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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温妈妈的来电

温妈妈在十一点一刻的时候打来电话,将发呆陷入回忆的温小朵给拉回现实来了,温小朵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眼角还有水渍,她竟然又被这早就成为历史的过往给惹出伤心来了。

温妈妈在电话里说什么,她都没有听清楚,就稀里糊涂的应着,挂了电话,温小朵才发现她接的这通的电话,是温妈妈打过来的第三通电话,之前还有两通未接来电,除了温妈妈的,剩下的十余通电话,全是汪建辉打过来的,天哪,她发呆都能够达到这种境界了,一呆就呆了一个多小时,十五个来电,她都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做到充耳不闻,温小朵开始佩服起自己来了,然后立刻给汪建辉回了一个电话过去。

汪建辉的电话一直处于通话中,大概又在忙工作了,温小朵放下电话,又没睡觉,就在床上干坐,都能在床上待到中午,那可真是传奇中的传神。

裹着浴巾,温小朵穿着拖鞋,啪嗒啪嗒的走向了浴室。

洗完澡,上了会儿网,十一点五十分的时候,温小朵又走到厨房,将熬稀饭的锅盛满水放在燃气灶上烧着,今天中午将就一点儿,煮碗面条来吃就好了。

温小朵就这么打算着,温妈妈的电话又打来了,温妈妈在电话里说,你过来了没有?要开饭了!

开饭?我有说要过来吃吗?我还说,今天我下面将就吃吃就好了呢。温小朵一边将面条拿出来,又走到冰箱那边,拿了一个鸡蛋出来。

嘿,温小朵,我说,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得了遗忘症了似地,你自己答应说要过来吃饭的,你爸还专门去市场买了一条花鲢回来,给你做了火锅鱼,我们又煮了那么大一锅饭,你不来,你打算让我这个老年人吃多少天,你想吃死我,还是气死我?温妈妈听到温小朵那么说,嘴巴立刻像机关枪似的开始扫射。

好了,好了,我来,我马上就来。温小朵赶紧答应过去,她实在是受不了温妈妈的这副脾气,立刻关火,又把面跟鸡蛋拿回原处放好。

温妈妈这个人,是一个典型的传统的没有文化的妇女,说她没有文化吧,但是她嘴里又从来都不吐一个脏字,温小朵跟她同母异父的姐姐冯雪兰一旦谁不小心说了一句脏话,温妈妈铁定用耳光伺候,说她有文化吧,文化水平的确也不高,温小朵无论升学还是填志愿,或者是需要做什么重大的决策的时候,温妈妈就会屁颠屁颠的跑去小姑家,求小姑父帮忙,等到小姑跟小姑父一家跑来的时候,温小朵志愿也填了,还交给了老师,温妈妈这个时候就会气得狠狠的在温小朵臀上给拍上一掌,骂道,小东西长大了,翅膀硬了,可以做主了,是吧?

瞧吧,这种话,像是那种有文化的妈妈说得出来的吗?跟温小朵同住在这个院子的王思彤,人家的妈妈是一个读了高中,还读了成人大学得有文化的妇女,人家对王思彤说话,从来都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从来都不动武,也不进行言语恐吓。

其他的都不说了,就说同样是反对自己的女儿交男朋友吧,温妈妈反对温小朵跟汪建辉交往,那言行举止要多激烈,就有多激烈,什么要报警啊,拐带无知少女呐,说汪建辉是什么大骗子啊,跑去温小朵的大学阻截汪建辉,还找到了温小朵大学里得校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诉说着她的良苦用心,当这一切都阻挡不了温小朵要跟汪建辉在一起的决心后,温妈妈开始使用苦肉计了,把自己的悲哀,跟汪建辉的丑态,用面对温小朵大学校长的方式,一一讲给温小朵的大学同学听,难怪,温小朵后来回寝室,寝室里的同学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难怪,温小朵四年的大学时光,一个真心的朋友都没有交到,而她温小朵是一个多么热情,活得多么有血有肉的女青年啊,一个敢爱敢恨,执着真诚的人,居然在大学里连个朋友都没有,温小朵真的是又气又愤,可是,这些,她都原谅了温妈妈,没有朋友有什么关系,反正她已经过了需要朋友围绕在身边的阶段了,何况,她高中时代的朋友都还在,所以,她可以不需要在大学里还要交什么朋友。

而人家王思彤交的第一个男朋友,是一个东北男人,那边的男人传说都很大男人主义,王思彤回家跟她妈妈这么一说,人家思彤妈妈也是很担心自己的女儿啊,可是人家用的方式就不是温妈妈用的这些,人家妈妈对王思彤说,思彤,你是80后的孩子,思想,观念都跟我们这代不同,所以,妈妈对你的情感不加以干涉,只是提出妈妈个人一些的人生经验,东北那边的男孩子很踏实,很诚恳,不过,缺点就是个性上挺大男人主义的,你是成都这边出生的女孩子,脾气还是比较骄纵的,妈妈个人认为还是成都的男孩子比较适合你的成长经历跟生活环境,背景这些,当然,决定权在你,怎么选择,妈妈都会支持你的。

瞧瞧,这多好,如果当年温妈妈也这么温婉的跟她温小朵说,小朵,你跟建辉那孩子相爱,妈妈不会干涉你的决定跟你的选择,不过,妈妈有些人生经验想要跟你交流一下,建辉这个孩子,虽然他对你的感情是真挚的,待人也蛮真诚的,可是他就是不带你去见他的父母,也不肯带你回他的老家,你不觉得这跟正常的人情世故有悖吗?很不正常吗?妈妈不是说,建辉这个孩子不好,而是,你跟他都交往这么些年了,可是,你连他父母是谁,你都不清楚,好吧,就算他说他父亲去世了,母亲改嫁了,爷爷奶奶都走了,就只有一个姑姑,那么,他家里总还有些活人在呢吧,难道这些活着的人,就没有一个好奇的,他汪建辉也不小了,二十好几了吧,要成家,对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难道他们做大人的就不想见见?小朵,你好好想想,妈妈说的这番话是不是很有道理呢,当然,怎么选择,由你自己决定,你的终生大事,妈妈的意见只供参考,究竟你想过一个怎样的人生,毕竟你自己才知道,所以由你自己做主。

王思彤听了她妈妈的话,跟她的那个东北男友分了手,后来找了一个眉山那边的男孩子,有人说,四川的男人疼老婆,以成都的为最,大概这就是成都妈妈的经验之谈吧,因为她们的成都老公很好,所以才会这么热络的希望自己的女儿也找一个成都男人,找不到成都男人退而求其次至少也要是四川的男人。

就跟那四川电视台热播的搞笑剧《幸福耙耳朵》一样吧,如果那不是成都妈妈的经验之谈,那就肯定是受了这个剧的不少影响。

如果温妈妈对温小朵也可以做到如此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份上,给她温小朵保全一些面子,一点儿自由的生活空间的话,她温小朵大概也早就跟他汪建辉分手了吧。

汪建辉不带她回家去见家长,也不带她奔向民政局领红本本,这两条罪状,像定时闹钟似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温小朵的心上走上那么一遍,每次温小朵问汪建辉,汪建辉都给敷衍过去,温小朵就会说,汪建辉,再深的感情,到最后,也会被你这种敷衍的态度,给磨灭的,你信吗?

而这,也是温小朵为什么不太愿意回温家的原因之一,因为每次回温家,温妈妈都会问温小朵,汪建辉什么时候带你回去见家长,到了今年秋天,你们俩可交往了整整七年了啊,怎么着,他汪建辉也该有个说法,也该给你一个交代了吧,他,还想拖你拖到什么时候啊?

他哪有拖着我啊,我跟他在一起,关键是看他这个人,关他家长什么事儿啊,再说了,他汪建辉从来都没有正式拜访过你跟爸吧,是你们老是死皮白咧的非要去看人家,还老是让人家到你们家来吃饭。这种千篇一律的回答,也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的,温小朵的这句话说的越来越没法理直气壮了,在温家受了气,回去后,自然又会跟汪建辉吵上一吵,汪建辉来哄她的速度也是越来越迟缓了,他们的爱情,看似浓情蜜意,实际上,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也在悄然淡去,虽然淡去的速度迟缓,可是,再迟缓的速度,也终有消退殆尽的那一天吧。

骑车回到温家,大热的天气,温小朵休假的时候根本不愿出门,非要出门的话,一定是去空调房里坐着打麻将。

小朵,你瘦了吧,这些日子你在减肥呢?温妈妈的话就是很犀利,也很罗嗦,谁说瘦了就是在减肥,天气闷热的时候会影响食欲吧,吃得不多,身体也会瘦的嘛,谁说非要减肥,身体才能瘦啊?

我减什么肥啊,你女儿已经有人要了,还保持那么好的身材做什么?温小朵此话一出,立刻发现她说错话了,可是说出去的话,根本就收不回来了。

温小朵,我发现,你怎么现在连一点儿羞耻心都没有了,你跟人家同居,就代表你有人要啦?凭什么证明啊,到了法庭上,你要靠你嘴巴说,还是要靠你那些看见你们同居的人说你们是夫妻?温小朵,不是我想说你,你跟汪建辉谈了七年的感情,真的白谈了,这样只有嘴巴上爱来爱去的爱情,有什么用,能当饭吃,还是能当房子住,还是能当衣服来穿,温小朵,你今年都25岁了,明年就26岁了,他汪建辉有多少钱买房子,来办你们的婚礼?好吧,就算你们租房结婚,也不办婚礼,那么孩子呢?什么时候要孩子,要了孩子以后呢,这个人生,你温小朵究竟有没有规划,有没有什么想法,成天像个昏头虫似地,昏天暗地的过一天就算了,是吗?

以前的温小朵还能有力辩驳温妈妈的这番连番质问,现在的温小朵确实也无力反驳,因为温妈妈说的,事事在理,她根本就没有立场去辩驳,所以,她只能逃避,谁让她选择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汪建辉呢?一个孤儿,原本就无父无母了,她妈妈却还要逼她去找出汪建辉的父母,她要上哪儿去找?有时候,她也很怀疑,汪建辉对她说的那些话里,究竟有几分是真的,几分是假的,她从一个从前对汪建辉深信不疑的温小朵,变成了如今对汪建辉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要好好的斟酌一番,哪些该信,而哪些不该信,还要做出判断,好累啊,真的好累啊。

好了,别说了,好吗?看到温小朵的双眼渐渐泛红,温爸爸不忍心了,开口阻止温妈妈。

也许是从汪建辉在她跟尹唐欣之间劈腿的时候起,也许是从汪建辉每次面对他父母,他家庭的关系的时候,他始终是一副沉默或敷衍的状况,也许是从汪建辉对跟她结婚的热忱,跟她对结婚的热忱度有很大的差异,总之,在温小朵的眼里,汪建辉其实每天都在不断的进步,不断的努力,工资一个月比一个月高涨,他每天疲于奔命穿梭在各大城市之间,累得就跟什么一样,回到家,澡可以不洗,衣服也可以不脱,晚饭也可以不吃,就和衣躺在床上,一分钟得功夫都不用,温小朵就唤不醒他汪建辉了,但是在温小朵的心里,以前,汪建辉只是牵她的手过马路,或者去马路对面买一支玫瑰,一个雪糕,又或者,她鞋带散了,汪建辉随时随地,立刻蹲下替她系紧鞋带,曾经的那段时光,汪建辉一个小小的举动,一个浅浅的爱得表现,都能让温小朵感动的泪眼汪汪的,然而现在,为了给温小朵一栋房子,为了给温小朵一个盛大的婚礼,汪建辉几乎豁出命去了,这样拼命奋斗的汪建辉,温小朵反而感动不起来。

爸,妈,我吃好了,我想先回去了,谢谢你们的款待。默默的吃完了碗里的饭,吃的极其干净,一粒米都不剩,温小朵站起来,告辞,25岁得温小朵还是有改变的,以前的温小朵,要是听到了温妈妈这番话,不立刻摔碗,摔门,走人,就不是温小朵。

你看你,孩子原本就很难得回来一趟了,你还要说这些惹她伤心的话。

是我惹她伤心吗,我这不是也希望她好来着吗?天底下,有多少父母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不好啊?

关上门得温小朵,在走下楼梯的时候,还清楚听到了父母的这番对话,那种90年修的老房子,隔音效果就是这么的差,听到了父母的话,温小朵心酸的有些想落泪。

第一次,她开始有些怀疑,她爱汪建辉,爱的这么拼命,这么义无反顾,这么的无法自拔,辜负了她身边所有爱她的人,究竟,是对还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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