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的所在的小院被秦国的武士包围住了,韩非有些不明白,直到看见了一个人,韩非的心里才有了丝丝的明悟。
“李斯,原来是你搞的鬼。”韩非说道。
“师兄,秦王陛下特地请你来秦国,想给你一个展现才华的平台,可你不但不领情,反而作为韩国的细作,想要霍乱秦国,现在你的阴谋已经败露了,快快束手就擒吧。”李斯大义凛然的说道。
韩非没有想到昨日还和自己共叙同门之谊李斯,今天会带着大队的士兵前来捉拿自己。他没有想到,他可以在纷繁的的国家事务中剥茧抽丝,可以在尸山血海的战场上光明正大的厮杀布阵,他可以看穿阴谋、破掉诡计,却唯独没有看清人心。
韩非没有在再正眼看李斯一眼,他看不起李斯,李斯的心中有太多的阴谋诡计,他看不起李斯对于利益的崇拜,他看不起李斯的没有立场,人尽可主。
李斯盯着韩非,心中想到:“他现在还在清高,真是荒谬,在绝对的势力面前,才华、声名是那样的不值一提。”李斯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同情韩非的,那么多年了,为了那个虚幻的不切实际了理想,坚守,错过了最好的年华,也错过富贵荣华。
韩非、李斯,两个人有着各自了心思,而武士确没有探听到他们的精神世界,已经架起了韩非的胳膊,将韩非带进了囚车。
韩非的判决下来了。韩非因为霍乱秦国罪,被判处了绞刑。本来这种大罪,是应该凌迟或者车裂的,但感念刑不上大夫的原则,李斯还是网开了一面,给韩非留了个全尸。
“师兄,吃点吧,这是师弟和你喝的人生最后一顿酒了。”李斯说着,便把对面的酒樽斟满。
“哼,你这小人,不必在此惺惺作态,我韩非已经看清了你的真面目,不会再被你蒙蔽了。”
“师兄此话说的就不对了,我李斯有什么对不起你的,本来你是要被车裂的,是我网开了一面,让你能留下个全尸。”李斯不紧不慢的说道。
“难道我的事丞相没有出力,或者说不是丞相一手操办的?”
“是又怎么样!”李斯拂袖站了起来,说道:“到了现在你还是这样的一副模样,难道你没有想一想我为什么这么对你?凭什么你刚刚来到秦国就能被嬴政礼遇有加,而我在秦国兢兢业业那么多年也只是让秦王有一丝的信任而已。凭什么你这个心怀鬼胎的人都能够被秦王选为太子太傅而我作为秦国的丞相,忠心耿耿的那么多年,却还没有你值得被信任。凭什么你韩非一直要压我一头,不论是稷下学艺还是秦国的政坛,你一直在压制着我,我那么努力,可还是被你所影响,凭什么!”
李斯一连说了四个凭什么,来表达心中的不满。
其实李斯并不比韩非差,他们两个各有所长,韩非善把控方针政策,而李斯善于处理各种的事务,若是两个人能配合起来,简直就是天衣无缝、天下无敌。可是在李斯的心里有着一种严重的自卑感,或许是来自他的出身,也或许他早已经把自己代入到了那只茅厕中的老鼠的角色。所以李斯非常的没有了安全感。
其实在韩非进入咸阳城的那一刻,李斯的心里便有了两套计划,一是韩非没有走进秦王的视野,大家相安无事,他或许还可以照拂一番韩非;二就是韩非被秦王欣赏,也就是他现在所作的这个计划。
韩非听着李斯的四个反问,他有些愣了,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他只是一直关心着自己的理论是否成熟,然而并没有过多的想法,没想到他会对李斯造成伤害。
韩非有些反思自己,他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了他对别人的无意识伤害,就如他伤害了韩王安一样,他太自信了,他对自己的理论有万分的自信,所以他总是按着自己的想法来办事,没有考虑过别人的处境和感受。
或许这一点正是韩非的可爱之处,也是韩非的可憎之处。其实世间很多的东西自成矛盾的一体,毁灭他的也正是成就他的因素。
韩非一步一步的走向了酒桌,他走的已经没有了以前的洒脱和自信,他的脚下开始小心翼翼,他确实被李斯的话刺到了。
韩非终于走到了酒桌前,看了李斯一眼,端起了酒杯,向李斯说道:“师...师弟,我...我..我为我的太过于傲气与强势向你道歉。”
说完,韩非将酒杯里的酒尽数饮尽。李斯闭着眼睛抬了抬手。并没有出声阻止,因为这种死法,是一个文人最体面的死法。
李斯站了起来,走到牢门处停了下来说道:“师兄,我会把你安葬在你想要的的地方的。”
这是他李斯对韩非最后的良心了。
韩非看着李斯,是呀,人之将死,还有什么仇恨、权势、富贵是放不下的,没有人会和一个死人较劲生气的,哪怕是最高贵的死人和最卑微的活人,死人也永远失去了发言的资格。
韩非倒下了,他在死之前并没有什么痛苦,反而嘴角带着些许的微笑,他终于可以卸下所有的执念了,甚至他还在死之前的这段时间,为解决了和韩王安、李斯的心结而高兴,他终于认清了自己,他还有什么是不满足的。
韩非的的一生都在负重前行,他最大的担子就是韩国,直到他死的那一刻,恐怕最挂念的还是韩国,那片他祖祖辈辈经营的土地,那片生养他的地方。
古往今来,肩膀上有担子的人都很累,但他们都很充实,因为有压力,所以更有动力。他们无论面对着什么,都会义无反顾的向前走着,哪怕身体越来越沉,他们也没有停住步伐,反而把自己锻炼的越来越有能力。韩非就是如此。
韩非的尸体被李斯派人装殓了起来,葬在了咸阳城的一片庄园之中。
李斯站在韩非的墓前,屏退了所有的人,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捆竹简说道:“师兄,你的学说不会被埋没,你的尸身在秦国统一天下之后,我会给重新安葬在宜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