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齮回到大帐,便点起了五万军士,迫不及待的召集伢帐商讨进军,他要给蒙敖看看,他桓齮是如何打仗的。
五万秦军整装待发,他们立在辕门外等待着统帅的命令。终于,中军帐中,传来了命令,明日三更造饭,五更出发。桓齮有信心在日落之前拿下这座城池,为秦国叩开韩国的大门。可他不是知道的是,将有一场什么样的灾难在等着他。
桓齮并不是一个庸才吗,出发前的晚上,他仔仔细细的研究了韩国军备,守将以及敌军的战斗力等因素,所以他根本就没把韩军放在眼里,二十万的军队只是用了五万。桓齮也并不是像蒙敖想的那样一无是处、徒有虚名,他以前是非常出名的大将,他曾帮助吕不韦攻灭了周,结束了延续了八百年的周朝,面对其他国家的勤王,他毫无惧色,指挥得当,进退有度,成功的阻挡他们的支援。因此他立下了大功,也走进了吕不韦的视线,得到了举荐重用。但这一次,他被秦军庞大的队伍冲昏了头脑,也正是骄兵必败,生于安乐,死于忧患了。当年在那样艰苦但环境中,他可以淡然应对,但现在有了绝对的实力了,却不能直面自己的内心。桓齮的改变,注定了他并不能全身而退。
守城的韩你连夜接到了一个锦盒,听到是韩非送来的东西,锦盒立刻送到了守城最高将领韩一的手中。韩一是韩非的忠实崇拜者。
韩一打开锦盒,只见里面只有一张地图,他小心翼翼的拿出来,仔细的看着韩非的意图。韩国应该庆幸韩一不是一个无能的庸才,而是一个真正的将领,因为崇拜韩非,所以被下放到边关镇守,没想到在这却有了大用。
当韩一看到地图上的一个圆圈和四个字的时候,韩一仰天大笑,随后激动的说道:“韩非先生果然大才,来人,取来书信,韩国能否拒秦,全看韩非先上能出山,请大王务必派韩先生来助战。”
韩一写完书信,立刻投入了计划的实施。其实韩一也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只是对于韩非的信心让他义无反顾的这样做,与其龟缩至死,还不如放一博。他把所有的兵力都投入到了这场伏击战之中。他想到如果输了,也不过是全国上下共同的意料,可如果赢了,那对于韩国将不亚于里程碑式的震动。
蒙敖看着东边营地的将士们各个都战意盎然,不由的心中产生的了莫大的不安和挣扎。这桓齮不但没有争得他的同意,就连一声招呼都没有打一下就贸然出兵。虽然他们各自领着一支军队,又没有隶属关系可总该商量一下,现在情势不明,,任何的轻举妄动都会让秦国军队遭到创伤。可这也是一个机会,一个完成任务的机会。蒙敖的心中还在挣扎,他本想劝阻桓齮,可一想到嬴政给了他的那道密令,虽然只有短短四个字。然而就这短短的几何字却产生了无比巨大的冲击波冲击着蒙敖的内心。
他虽然一直尽量的远离朝堂上的争斗,但在他被嬴政推举到前台的时候,不仅他还有他的家族就与嬴政休戚与共了。
蒙敖看着那些年轻的将士,看着正在指点江山的桓齮。或许借着敌人的手除掉桓齮是最好的选择,甚至嬴政还可以借着桓齮的错误向吕不韦发难,让吕不韦在军队的影响力进一步下降。可蒙敖的还是酸涩的,他从来没想到这种权力的活动会在他手中进行,作为军人,他一直有自己的原则,他尊重每一个士兵,无论是战死的活着的,无论敌军还是我军,无论惨死的还是英勇杀敌的,他都认为是光荣的,因为那是一个军人的职责,士兵、将军的荣耀就是战斗到死,而那些政治的游戏交给政客就好。现在让他葬送这些同生共死的将士,他心痛。
他还是天真了,虽然他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儿子、孙子也已经一大堆了,可在政治上还是那么稚嫩,以至于在他进行完的这件事,一直在他心里埋下了烙印。
桓齮带着大军出发了,留给了蒙敖一群永远消失的背影。
蒙敖下令道:“兵不离手,衣不卸甲。”
桓齮来到了一处山谷前,他感到了这处山谷的奇异之处,但他不相信韩军会有这种埋伏他的勇气。他派出斥候前去打探消息,说道:“派出两支精锐部队前去查探,记住,要查探仔细,不可放过一个角落。”
士兵们应声前去,可这么庞大的地方,怎么可能完完全全的在短时间里完成查探。
两个时辰过去,斥候还没有回来,这时候已经日上中天,士兵的队伍无开始有些骚乱。
桓齮终于按奈不住了,他下令进入山谷,就在这时,他的心里突然心悸异常,便说道:“全速通过。”
桓齮不是没有想过撤退,可想到蒙敖对他的态度以及他在蒙敖口中的那番话,他就义愤填膺,就咬牙下达立刻前进的命令。他这是在赌,可军事一向是不允许有丝毫差错的,必须要谨小慎微的完成。
桓齮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面,当他冲过了山谷中间的时候,并没有见到什么异常,他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然而就在这时,一支响箭升空,山谷两侧巨石、箭雨从天而降。秦军果然是训练有素,他们立刻靠近山体躲避巨石,可就在这个时候,从山壁里又杀出了一队韩军,将剩余的秦军残兵杀光。秦军没有一个人投降,他们是最硬的展示,他们的腿脚残缺了,眼看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但他们还是用牙齿死死的咬住韩军的皮肉。
桓齮身中十二道箭,而他也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明白了许多。他明白了骄兵必败,他也明白了蒙敖始终不出兵的原因。他回忆起自己看过的兵书,“未战之时,察其将之贤愚,敌之强弱,兵之众寡,地之险易,粮之虚实。”他料想了许多,就是没有想到了还有“夫战勇气也”这个因素。
其实桓齮的查探并没有什么问题,斥候虽然没有回来,但他也没有发现山谷的异常之处,除了他那心悸的感觉。其实韩军也不是什么神兵天降,而是他们连夜挖穿了山石,藏到了土里、石洞里,才有这样一番效果。
蒙敖意料到了这个结果,他听着跟踪桓齮探子的报告,反而心里平静也坚硬了很多,他终于可以无所顾忌是一个军人了。蒙敖给嬴政写了一封只有八个字的汇报——桓齮已死,臣将灭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