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师父离世的时候,顾言还十岁都没有。那时万重阁正是百废待兴之时,外忧内患。
顾言师父的离世更是加深了他是克世灾星的这个传闻,那时候的王夫人一心扎进别的男人的怀抱,对于顾言的死活,莫说管一管,不上来跟着踩两脚都是好的。
除了师父死前留下来的几个死忠,余下的都是巴不得他去死的对手。没有任何人帮他,他就用那小小的身躯守着师父到死都放心不下的万重阁。
万重阁在顾言十四岁那年终于开始有新鲜血液进入,垂死的它又重新活泛过来。
也是这时,一件心事完成的顾言有了进宫打算。
王夫人是五年回来的,因为师父遗言和顾言位置的原因,她成了尊贵的存在,人人重她,唤她一声夫人。
而这位坐享成功的主儿,便开始认不清自己来。
包厢里只有景竹时而高时而低的声音,顾言将他的话屏蔽在外,轻轻点着桌子,想着太子要是知道他还没死时会摆出的表情。
太子这个蠢货,该除掉了。
三王爷而今跟他结成短暂的盟友,那个碍眼的周将军向来已经断送了性命。
边疆的军队之中他的势力已经插了一半进去。
现在,最棘手的便是那个右相。
只要将他扳倒,太子那个刚愎自用的蠢货就蹦哒不了多久。
离开京城前阿瞳收集的那个消息,是个不错的切入点。
“我昏睡的这几日,她可是有来信?”
顾言没有点名道姓,景竹也知他说的是谁。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他就去找她。
时间推移,他对林思的思念,越加厚重。
书信已经无法再将他对那人的喜欢给消化。
“有,秦授为了不让她察觉你异常,便给你代笔。顾言,没想到,你这么火热。”
景竹对她挤眉弄眼,模仿着顾言写信时可能用的语气将印象最深的那句话说出来。
“我亲爱的思思宝贝~哎哟,看不出来你这假阉人是这么一个骚东西!”
“………………”
…………………………
“林姐姐你看,这件瓷器是不是好可爱?”
风正北的小书阁不用特地要求就能进出,林思才进来没一会儿,嗅到味道的北棋便也跟着进来,还顺便把门也给关了。
林思将书放回书架要离开,北棋却是不想这样放过她,一把将林思拽住,强迫她跟自己在这书阁里。
林思不高兴起来,北棋也不小了,十五六岁的人,多少该懂点事儿,她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挑衅林思,想把她逼到爆发边缘。
可惜了林思虽然是个脾气容易一点就着的,这次却意外的都给忍了下来。
毕竟有求于人,要是把风正北这闺女得罪了,她往他爹那里闹一闹,林思直接等棺材板儿下葬。
“嗯嗯嗯,挺可爱的,那猫整挺有特色。”
在北棋没来之前,风正北给她看过一次这花瓶。
林思将门打开,尽力让自己的身影处在可能会过来的人视线范围之内。
鬼知道这疯女人会干嘛。
“林姐姐,你躲我这么远干嘛,我又不吃了你。”
北棋歪歪头,甜腻腻的笑容又上线,陪着那对梨窝,实在是无辜又可爱。
林思了然的笑了两声,并没有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
她是吃不了自己,可不敢保证会不会给自己下套。
女人的第六感向来准的很,这个叫北棋的家伙,不是什么善茬。
“姐姐,你都不过来自己看看这花瓶,怎么知道它好不好看?”
她捧着花瓶过来,在瞥见微微打开的窗口里瞥见风正北往这过来时将花瓶往林思脚边一砸,往地上一跪,开始贯彻她的戏精大法。
她柔弱小手颤抖着去扒拉那已经碎成好几块的花瓶,眼泪说出来就出来。
“这是叔叔最喜欢的花瓶,平时都不允许碰的,现在却成了这样…………若是他知道了,定要生气死。”
林思坐在门边,翻了个白眼儿,心里默默吐槽。知道还摸?
栽赃嫁祸这条玩的挺溜,她手都还没往上抬,就被扣了毁损别人心爱之物的罪名。
而且看她那运用得天独厚的表演天赋酝酿出来的情绪,用天灵盖也知道风正北现在肯定在林思背后。
她就说,这女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林思现在也不敢说话,这家伙现在戏精上身,自己说多错多。
她都已经想好了要是说话,北棋放出来的招数。
脑海里搭起了戏台子,两个小人儿装成林思和北棋,开始演起对手戏。
林:你别去拿了,虽然是你打碎了,不过风前辈是你爹,不会怪你的。
北:对,就是我打碎的,只要我说是我打碎的,北叔就不会责罚真正将花瓶打碎的林姐姐你。花瓶不是林姐姐打碎的,是我打碎的。
这家伙即是敢这样做,定是吃定了林思不会把错往她身上揽。只要林思一开口,她定会借机把这事儿往林思脑袋上扣,还装成大义凛然的样儿。
“花瓶是怎么回事儿?”
门外风正北冷着一张脸慢慢过来,看了起来的林思一眼,蹲下去捡地上的碎瓷片。
“叔叔,是我打碎的,跟林姐姐一点关系也没有。你要怪就怪我,要骂就骂我,叔叔你不要去骂林姐姐,真的很林姐姐一点关系也没有。”
北棋手指被那碎瓷片割破了手指,血打下来落在地上,形成一朵鲜艳的红。
风正北将瓷片用手巾包着拿起来放到桌上,看了眼北棋受伤的手指,又看了眼吃自己这假瓜的林思。
林思歪了歪头,目光澄澈,两人四目相对,虽是一句语言交流也没有,却从交互的眼神之中也捕捉了不少信息。
“我知道了。你手受伤了,下去找点药擦一擦。思思呀,过来。”
“好。”
林思点点头,跟着将东西收拾好的风正北一前一后出来,留下北棋一脸不可置信何等带在原地动也不动,任由手指上的血淌着。
“那明明是叔叔最喜欢的东西,怎么会?怎么会?”
她就是摸一摸都不可以的东西,为什么到了林思这里就这么轻描淡写的翻篇?
凭什么,她凭什么?难不成风正北就因为那张脸,就对她这样宽容?
只是因为一张脸,就把她渴求了这么久的宠爱给分走?凭什么?
嫉妒将心脏包满,一抽一抽的疼。
北棋想桌上的瓷片捏在手里,任由伤口将她侵蚀。
“那该是我的东西才对,那是我的东西…………怎么可以被别人抢走?凭什么,凭什么?”
她努力了好久才得以让风正北注意到自己,才得到今天的一切,凭什么那个林思只是出现几天的时间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将他的注意力占有?
“林姐姐,还真是个厉害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