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之婳和君昭,一直睡到夕阳西下时分,醒来之后,苏公公、童嬷嬷分别伺候着二人洗漱,二人又一道去用了膳。
用过膳之后,天还未曾挂黑。
君昭就跟宴之婳在书房里坐着消食,两个当主子的十分悠闲,下面的人却是已经忙得不可开交,再为启程做准备。
苏公公和童嬷嬷此番不会随君昭和宴之婳南下,二人要在护国寺这边应对那些前来“查岗”或者是“看望”君昭和宴之婳的人。
虽然有了替身,但替身对二人并不多了解,且若只是替身在,只怕瞒的时间不够长久。毕竟苏公公是不会离开君昭的,经常代替君昭在外面行走,童嬷嬷跟随宴之婳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所有人都知道童嬷嬷自从入了宴府,就成了宴之婳身边的第一人。
为了周密、稳妥起见,所以二人要留下。
此番,苏公公正在不放心的叮嘱小苏公公各种照顾君昭的细节,告诉他若是把君昭照顾不好,他也就不用回来了。
相较于苏公公的焦心,童嬷嬷就淡定许多了,喜鹊和大力都是一直跟在宴之婳身边的人,伺候宴之婳这方面,大问题不会有,她交代二人的更多是细节和分寸上面的事情。
这些事情,实际上在君昭决定了要南下的时候,苏公公就已经在教小苏公公了,但架不住他从来没有跟君昭分开过,说一句不夸张的话,君昭跟他相处的时间比跟皇后那个亲娘相处的时间都长。
他们忙着他们的,君昭见宴之婳懵懵懂懂的样子,慢吞吞的拿了一幅地图出来,指着地图上离京都最近的一处城池道:“我们今天晚上连夜去丰都,在丰都歇一天之后在启程一路南下。”
其实这种天气走水路要更快一些、也更舒适一些的,这个时候过了汛期,也不用担心洪水什么的,但君昭担心沿途会有刺杀,他这身体且不说会不会游水的事情,就是在河里泡一泡,这命只怕也悬了。
而且还有宴之婳,他务必谨慎在谨慎。
对于君昭的安排,宴之婳就只是点头。
君昭见宴之婳什么都不问,不由得勾了勾嘴角。然后就提笔写信,了尘大师说了,他如果要走跟他说一声。
中午的时候不说,是唯恐了尘大师阻拦他连夜离开。
所有人都觉得他的身体是纸糊的。
黑夜笼罩住整个护国寺的时候,君昭看着打开的密道突然同宴之婳道:“若不然,你还是留在护国寺吧!”护国寺在危险,都不会有人明着动手,而且还有五千精兵和了尘大师在。
宴之婳抱紧君昭,巴着他道:“我要一起去。”怎么就突然不让她去了呢,她今天没有表现出不愿意去,也似乎没有惹得君昭不待见她的啊!
“此去危险!”
“我不怕。”她还能保护他呢。
君昭原本的决定,在宴之婳抱着他的时候就轰然坍塌,而那仅存的理智也在宴之婳坚定的态度中消失殆尽。
他将人紧紧抱住,深深的吻了吻她的额头,良久道:“好,那就一起。”决定了,就不许反悔了。
就算是死,他们还是该死在一起的。
他给了她机会的,是她自己不要。
因为时间紧急,苏公公也顾不得二人温情脉脉,直接开口叮嘱君昭:“殿下,你可要记得,娘娘还在宫中等您呢,您一定要平安归来。”
君昭点了点头,深深的看着苏公公道:“公公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苏公公眼含热泪,不住的点头。
殿下真的是长大了,也知道关心人了。
童嬷嬷也同宴之婳道:“娘娘,此去路上诸多辛苦,还要多多忍耐。若是能瘦一些,也是极好的。”
宴之婳:“……”
一行人穿过长长的甬道,甬道尽头有几驾不起眼的马车,安静有序的上了马车,驾车离开。
暗处,有树叶无风而动。
宴之婳直到上了马车,童嬷嬷说的“瘦一些”那三个字,都还在她脑海中徘徊。
“殿下,我可要减肥?”最终,她还是问出了这个一路困扰着她的问题。
君昭看着她愁的皱巴巴的脸儿,含笑轻声道:“不用。”这样就挺好的,瘦了手感不好。
宴之婳见君昭还是真觉得她不用减肥,又恢复了欢喜。
广仁宫,皇后看着天上快要变成玉盘的明月,低声道:“阿绫,昭儿现在,离本宫应该很远了吧!”
金嬷嬷不管心中如何担心,却也是笑着安慰:“小姐不必担心,有护国寺做遮掩,殿下素来谨慎,此前又有筹谋,此番出门,必定能够健康归来。”
“让亭儿把暗处那些不安生的,都盯紧了,若有异动,直接格杀勿论。”
金嬷嬷应是。
“皇上今晚去了何处?”
“兰月那个贱婢那里。”金嬷嬷愤恨的道。
兰月,正是德妃还是皇后身边的丫鬟的时候的名字。
皇后了然,皇上让德妃代皇后之责掌管宫务,德妃必定会去谢恩,这一谢恩么,自然就谢到一起了。
“三日后,给淑妃娘娘送个信吧,太子归来之前,本宫需要这宫中热闹一些,孩子多一些,皇上那边热闹一些,她若是能够做到,本宫许诺她太子归来之后,放她出宫。”
金嬷嬷应是,见皇后没有其他的吩咐,叮嘱她早些歇息之后,便去找她的儿子方临亭。金嬷嬷是有夫君和子嗣的,只是这件事除了皇后和太子,无人知晓。
就连曾经她们都在一起的德妃,也不知道。
皇后在宫中虽然艰难,却也是打算放金嬷嬷出宫的,但金嬷嬷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留她一人在宫中,所以她成亲生子的事情,若是君昭不能登得大宝,只怕会成为永远的秘密。
但金嬷嬷,心甘情愿。
她跟德妃,是两个极端。
一个是忘恩负义,一个是重情重义。
如今金嬷嬷的儿子方临亭掌管着皇后在京都所有的暗线,他本人也非常的争气,既有金嬷嬷的聪明细腻,又有其父的不拘小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