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叶孤星好大胆!”林飞咬着牙道,“明知道你在小船上,还敢下死手!”
班铃已恢复了些冷静,面带忧虑地道:“只怕镇西城发生了变故,否则叶孤星绝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她没说是什么变故,林飞也不敢多问,班铃虽然没有实权,但毕竟还顶着小王爷的名分,叶孤星虽是镇西城城主,手握重兵,但论起身份来也不过是镇西王的家臣,敢这么对待自己的小主人,这种行径分明就是肆无忌惮的犯上作乱!。
先是二哥带兵拦截,后有子虚道长惨遭暗算,身受重伤,生死不明,现在就连属下都敢亲自下黑手了,只怕这场变故是事变级的阴谋,此去镇西城还远,当真是步步惊心。
只听班铃道:“要不是我师父受了伤,他们绝不敢这么嚣张!咱们先赶到临江城,见了我师父再说。”
林飞重重地吐了口气,他心里明白现在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了,只把心一横,便陡然生出一股豪气,决意靠自己的力量逃出生天。
下游拦路的船已渐渐聚拢,冲着倾覆的小船缓缓驶来,林飞一手抓着船帮,一手紧紧搂着班铃,身体沉在水下,只把头露出水面,凝神戒备。
只见每一艘船的船头都站着两人,身着轻皮甲,一人手持钢叉,一人手持渔网,都躬着腰,眼睛放着光,左顾右盼,来回巡视。
十几条船渐成合围之势,林飞和班铃早已藏身在船底,屏着呼吸,随小船在江面上漂荡。
“小王爷,我知道你在水下,”其中一人阴阳怪气地喊道,“快出来吧,怪难受的,又撑不了多久!”
“哈哈哈……”其他船上的人登时一起哄笑起来。
林飞早已习得水下呼吸之术,只道这个世界上的修灵者人人皆会此技,便完全不为所动,只是抓着小船底部的横木,仍藏在船底不露头。
“啊!这江上的空气可真是清新呐,躲在船底下多憋闷,肺都要憋炸了!”那人在大口大口地呼吸出声来,不停地冷嘲热讽。
林飞便觉班铃在怀中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摇头晃脑,口中只能吐出些微小的气泡,心知她就要撑不下去了,便赶忙低了头,一下吻在她的唇上,为她渡了一口气。
班铃挣扎了一下,随即便如同获得了新生一般,狠狠地呼吸起来,几乎要将林飞体内的空气吸干了。
好在林飞在水中呼吸自如,便将体内残存的空气毫无保留地一股脑儿全给输送了出去,班铃一口气缓过来,立刻扭转了头,狠狠在林飞胳膊上掐了一把。
林飞有苦说不出,又怕惊动了水面上那些人,只得强忍着,把班铃搂得更紧了。
只听又一人叫道:“头儿,只怕她是真不在下面吧,怎么这么久都不见上来?”
“给我往船底叉!”方才那人恶狠狠地喊道,“小王爷,再不露头,我可对不住啦!”
林飞把身体一抬,便把班铃举起来,紧紧贴在小船底下,自己却悬空漂在班铃身下,为她护着刺来的钢叉,好在这位置甚是刁钻,钢叉在身周刺来刺去,却没有一把刺中身体。
只听又一人喊道:“头儿,犀角船马上过来了,抓不到小王爷,可怎么跟叶城主交代啊?”
“关我们鸟事!”方才那人不屑地道,“是他的轰天炮打跑的,又不是咱们没抓到!”
“头儿,我就直说了,船在,人不在,叶孤星的个性你也知道,肯定是咱背黑锅啊。”
“谁说船在了?”那人嘿嘿笑道,“取压舱石来!”
林飞暗道不妙,扯着班铃往水下一沉,只听咔嚓一声,小船被砸成了两半,从断裂处坠下一块巨石来。
只听方才那人笑道:“兄弟们,任务完成了,走,带破船回去交差去!”
林飞抽出黑木棒,奋力一刺,噌的一声便扎入那块巨石之中,身体有了着力点,一下便在江水之中稳定住,随那巨石缓缓朝前下方沉去。
班铃紧紧抱着林飞,把头贴在他胸前,不反抗也不挣扎,只随着他慢慢下沉。
得她这般信任,林飞心中也感觉越发笃定,紧紧握着班铃的手,不停地为她输送灵气,两颗心渐渐安定下来,灵气循环往复,外息转为内息,如同闭了气,更不需要呼吸了。
不一时,林飞便觉脚下一实,触及了江底的沙地,四周黑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只有头顶远远的隐约有一些亮光,就好像暗夜里的星空一般。
林飞更不迟疑,运起灵气对抗着水流的力量,横了身体在江底一步一步往前挪,只觉这情景似曾相识,上回在小水潭底的时候,也是这般挪动,虽然速度极慢,却锲而不舍,一刻也不停歇。
班铃紧紧抓着林飞的胳膊,身体不住地在颤抖,却也踩在江底,一脚深一脚浅地跟着林飞向前走,尽量不让他分神费力照顾自己。
时不时还有箭支落在头上,想必是叶孤星那帮人还在不停地往水中放箭,只是二人身在水底,箭支射至时,力道已大大减弱,造不成实质性伤害。
林飞心头发狠,只觉灵气运行的速度越来越快,身体也越来越轻盈,不惟在水底行走毫不费力,偶尔一抬脚,竟能像鱼儿一般,在水中借力往前游。
他又多尝试了几次,毫无例外,每次都能在水中自由行动,完全无需借助江底的实地,胆子便越发大了起来,竟像一条海豚一般,驮着班铃在江水之中飞速游动,不一时就靠了岸,来到一处浅滩。
班铃赤脚踩在滩涂的淤泥里,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难以置信地问道:“林飞,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这种本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林飞大言不惭地道:“我会的本事还多着呢,只是没机会展示罢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小瞧我!”
“我从来没有小瞧过你,”班铃看着远方,眼睛里又蒙了一层淡淡的忧虑,喃喃地道,“先前只是有些恨铁不成钢,金鹰寨的少鹰主不该是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林飞沉默了下来,回想起刚见到班铃的样子,才蓦然惊觉,这么多天以来,自己身上已经发生了多么大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