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新的通道和刚才的土洞不一样,上下左右都砌着青砖,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灰尘,尽可站直了身体并排行走。
林飞心里暗暗纳罕,刚来到此地的时候,只觉平平无奇,一座茅草屋一口井而已,权且歇歇脚罢了,哪有什么藏身的余地。
想不到这地底下又别有一番天地,像极了《地道战》里的情景,这么宏大的工程,也不知是怎么悄咪咪地建成的,看来这个世界的人都喜欢造密室啊。
以此观之,眼见并不为实,谁知道平地之下,巨石之间,高墙之内,水泊之中有没有秘密通道呢?
前些天在通天峰上搜寻刺客,上上下下找遍了都没找着他,说不定他并未跳下山崖,也是藏在哪个角落的密室里了,自己能有密室练功,他就没密室躲藏不成!
这么看来,以后再谈论什么机密之事,被什么刺客盯上,甚至只是住个旅店,可都得慎之又慎了,谁知道一墙之隔是不是就会突然刺过来一把刀子呢?
林飞心头掠过一阵又一阵寒意,一下子就觉得在这个世界没有了安全感。
只见班铃推开前面的一个石门,松了口气,道:“终于到了,可以安心歇一会儿了。”
林飞走进石门,登时看见白哗哗的一片水帘挂在眼前,就好像水帘洞前的瀑布似的,只是水流甚缓,水珠刚好能连成一条条细线,将前方狭小的洞口遮住。
室内约莫半个篮球场大小,止有一桌,两凳,两蒲团,陈设和白杨林里的茅草屋一模一样。
“这里是我师傅闭关修行的地方,”班铃道,“每天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就可以在这里隔着水流吸收日灵,我师傅管它叫水流屋,这屋外就是落日平原上最大的一条河流——长河。”
“那我们就在这儿等你师傅来吗?”
“明天一早他就会过来,今晚没人打扰,我们就在这里参详东坡心法的奥秘!”
林飞便从怀中把书掏出来,放在桌上,道:“我已经试过好几次了,这本书上的灵气自成一体,怎么都引不出来。”
“别急,”班铃道,“先放在那儿,打坐休息会儿,等身体放松了再说。”
说完便端坐在蒲团上,眼观鼻,鼻观心,双手平放在膝上,面色沉静,一动也不动。
林飞也坐了下来,他本来并不觉得十分疲累,可是一阖眼,才发觉眼睛酸涩不已,这一路又是跟滚地龙搏斗,又是躲避追兵的,精神高度紧张,只是仗着灵气修为颇深,才能挺得住。
这一下放松下来,才觉得眼皮子直打架,坐在蒲团上,困得东倒西歪的,坐都坐不直,更别提静心运气了。
他索性躺在了蒲团上,眯眼看着洞口无休无止的水流,只觉难以遏制的睡意涌上心头,连打了几个哈欠之后,竟真的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的,不必担心有什么意外,也没有闲人过来搅扰,踏踏实实睡了个够够的,直至午夜时分,才睁开了眼睛。
只见屋内闪耀着莹莹幽光,映得墙壁上的青砖清晰可见,一恍神间,还以为是月光照射了进来,可透过水帘往屋外望去,却是一片漆黑。
林飞翻身坐了起来,才见桌上放着的东坡心法溢彩流光,就好像是一盏小夜灯一样,照亮了整个水流屋。
在这静谧的暗夜里,屋外缓缓的水流声让人感觉心里一片恬静,班铃仍坐在蒲团上,好像入了定,动作、神态还是跟刚坐上去的时候一模一样。
林飞蹑手蹑脚站了起来,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只觉筋骨酥软,精神通透,感觉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一样,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
原来灵气修为等级提升之后有这么多的好处,再怎么累,只要稍微睡上一会儿,就能完全恢复体能,就这还只是中绿级,恐怕那些紫色级的大佬都不需要休息的,只消眯眯眼,调一下气息,就足够了吧。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桌上的东坡心法上,吸收灵气时需要平心静气,专注于一念,可这又是多难的事情!
多少高僧道人,终其一生,不就是为了达到这样的境界吗,吃饭时就想着吃饭,洒扫时就想着洒扫,睡觉时就想着睡觉,一念护定,心不二用,专注在一件事上,不惟时间过得飞快,修行精进亦效率倍增。
没有焦虑感,没有得失心,只专注于当前的目标,心无旁骛,乃至于废寝忘食,这才是世间最大的快乐啊。
倘若参透东坡心法的奥秘,真的就能做到心无所累,随遇而安,那可比得到任何灵物都强多了。
灵物之灵气再强,终有上限,而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无尽之藏。
一为术,一为道,其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一念至此,忽觉东坡心法光华大盛,七彩虹光轮番闪耀,映照得水流屋内明暗不定。
林飞生怕这光芒把班铃晃醒了,便赶紧上前一步,把身体挡在桌前,却见这光芒从书中脱离了出来,形成了一道弯弯的彩虹,就如同一座小拱桥一般,凭空悬挂在书的上方。
再一眨眼间,七彩虹又突然变成了六彩,一道红光从彩虹之中脱离了出来,在面前绕了一圈,便便直接从前胸没入体内。
林飞回头望去,并不见红光从后背出来,却只见班铃缓缓睁开了眼睛,问道:“现在几时了?”
“不确定,”林飞道,“大概三更左右吧,你快来看,东坡心法有些异常!”
班铃一下从蒲团上跳起了身,扑在桌前,才疑惑地道:“什么样的异常,我怎么看不到?”
林飞又回过头来,却见六彩虹已经消失不见,东坡心法除了光华略比先前暗淡,并无异状,便自语道:“奇怪了,刚才书的上空明明有一道彩虹的。”
“七彩虹光!你确定?”班铃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林飞,又继续问道,“你当真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