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飞正牢牢抓着黑木棒,随滚地龙在风中起伏。
那一击虽然霸道,奈何它的身躯实在过于庞大,黑木棒的三分之二都已刺入它的身体,只露着一头的紫金箍在外,却并未对它造成实质性伤害。
这就好像是一个成年人被一根针扎了一下,虽然疼得直跳脚,但毕竟只是皮外伤,非但没有因此失去战斗力,反而被激怒了,变得狂暴起来。
滚地龙上翻下滚,势若癫狂猛虎,搅得迷雾沼泽尘泥飞扬,污水四溅,林飞只听得耳畔风声呼啸,就好像坐在毫无防护措施的过山车上,眼前忽是一碧如洗的青天,忽又变成了灰扑扑的大地。
班铃三番两次想要冲上前去,都被滚地龙掀起的劲风吹翻在地,虫林和虫木都伏在水洼里,一动也不敢动。
虫森倒是英勇,一个劲儿地大喊大叫,冲着滚地龙挥舞着双臂,试图引起它的注意,奈何手中没有了钢刀,被滚地龙一尾巴甩在身上,面色一青,蹬蹬蹬一连退了十几步,才勉强稳定住身体,只得坐在地上运灵疗伤,再无力向前。
林飞默念一声“静!”把全部的心神集中到了平衡身体上,任由地滚龙怎么折腾,只是紧抱着黑木棒不放,一心静到极致,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不复存在了似的,内心没有一丝波澜,只是全神贯注地聚焦于当下,再无别的杂念。
这样一来,黑木棒更加得心应手了,扎开的滚地龙身上的伤口渐渐撕裂开,越来变越大,黑木棒也越来越粗,撑住伤口不肯脱落,刺入它体内的枪头也一伸一缩,就好像一根钢针不停地在捅它似的。
滚地龙一声狂吼,高高昂起头,又掉转身直冲向地面,一头栽进淤泥之中,又要像方才那样,在沼泽之下穿行,这下林飞可不敢再抓着黑木棒不放了,被那淤泥摩擦可不是好玩的,不挤扁了才怪。
眼看那滚地龙大半个身子都已滚入沼泽地里,林飞便赶忙松了手,任由它身上带着黑木棒滚入淤泥,啪的一声,林飞摔在了水坑里,在地上连连翻了好几个跟头,才稳住身体。
只见铁鳞甲一般的尾巴钻入地下,滚地龙又不见了踪影。
班铃也顾不得地上脏不脏了,连滚带爬扑向林飞,焦急地问道:“有没有受伤?身上疼不疼?”
自认识班铃以来,她的态度一向都是居高临下,言语间多是冷嘲热讽,从未像这次这样,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林飞心里不由得大受感动,虽然确实摔得够呛,身上擦破了好几处,感觉骨头都快散架了,却还是强撑着站起身,咧着嘴笑道:“一点皮外伤,不要紧。”
班铃眼眶一红,忽然紧紧抱住了林飞,低声啜泣起来。
在林飞眼中,班铃一向都是个颐指气使的小王爷,从未想过她也会流露出小女儿的神态,一时竟觉得手足无措,呆呆地愣了一下,才也犹豫着抱住班铃,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两下,以示安慰。
却只听虫森道:“快别卿卿我我的了,滚地龙还会回来,赶紧离开这里。”
虫林和虫木早已从水洼里站起身,撇了口哨和长竹管,发足向岸上狂奔,班铃搀扶着林飞,一步一步向前走,虫森让过二人,独自留下断后。
林飞还挣扎着想要留下和虫森一起应敌,却只听虫森大骂道:“赶紧走!别在这儿婆婆妈妈的碍事!”
班铃也不再迟疑,向他点了点头,拖着林飞向岸上走去。
林飞只觉身心俱疲,方才与那滚地龙一番搏斗,已将身藏的灵气透支了个干干净净,再也提不起一点精神,恍惚间,只听见一声清唳,便不由得一个激灵。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班铃感觉林飞身体一颤,便赶紧停下了脚步,紧张兮兮地拉着他上看下看。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林飞抬起头,望着天空看了一圈,万里无云,一片清明,并无异状。
“什么都没听见,”班铃摇了摇头,也随着林飞的目光在天上看了一遭,犹疑着问道,“天上好像什么都没有,你是听到了什么吗?”
“可能是过于紧张,出现了幻听。”林飞疲惫地冲着班铃笑了笑,又自嘲地摇了摇头。
班铃一手扶着林飞,另一只手掌贴在林飞后背上,用力一按。
林飞便觉一股暖流涌入心田,绵绵然,泊泊然,温润柔和,却又无比强韧,心知这是班铃在耗费灵力为自己疗伤。
自从和鹰主学习过灵气攻防,林飞就已经知道,在这个世界,耗费灵气为他人疗伤,会暴露自己的灵气特性,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行为,因为这样一来,在对抗之时就会完全丧失隐蔽性,不是基于莫大的信任,万万不敢这么做。
林飞自觉消受不起,便赶紧一闪身子,陪着笑道:“我没事的,只是有点累,还撑得住。”
班铃瞪了他一眼,一把将他的身体扳回来,不容他分说,又按在后背上,运灵为他疗伤。
林飞只得乖乖站好,也运起仅剩的一点灵气,他自身的灵气来源,除了金蛋,就都是月亮了。
金蛋之灵炙热而猛烈,方才在对抗滚地龙时已消耗殆尽,月灵轻盈而柔和,虽然吸收的时日并不过,储量也并不丰厚,却生生不息,绵延无尽。
月灵和班铃送入体内的灵气融合在一起,沿着静脉飞速游走,瞬间便运行了几周,林飞精神为之一振,感觉又恢复了些体力。
他本就未受重伤,只因搏斗时耗尽了体能,这才显得有些委顿,得班铃运灵相助,体力恢复起来已是绰绰有余。
自己运起月灵,虽也略有助于提高灵气运行速度,但更多的却是为了向班铃显露自身的灵气特性,以示信任。
只听班铃低声在耳旁笑道:“你果然是穿越者,前少鹰主的月灵修为可不像你的这么柔弱!”
话犹未了,便听得虫林和虫木“啊!”的一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