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镇西王府?”花若兰看着林飞,满是惊讶。
“是的。”林飞低了头,他一想到之前承诺的陪她去野林采药变成了一句空话,就感觉内疚不已,然而当着班铃的面,也不好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讲给她听。
花若兰却有些雀跃起来:“小飞哥,这真是太好了,镇西王府一定会有厉害的医生,能医好你的失忆症,还有很多修灵的高手呢,等你功力恢复了,就更没人敢招惹金鹰寨了。”
林飞看着若兰,自从他答应去镇西王府以来,心头就一直感觉沉甸甸的,但眼下也不愿扫了花若兰的兴致,便微笑着道:“但愿如此吧,你看小王爷,她都这么厉害,我一定会比她还要强的。”
班铃拉着若兰的手,呵呵笑道:“看把他能的,以前可从没这么狂妄过,自从失了忆,倒越来越自大了。”
“好姐姐,快别这么说他了,”若兰也笑道,“这回去了你可得好好教教他。”
“我哪儿敢呀,”班铃揶揄道,“你看他那对我不耐烦的劲儿,好像一直在拖他后腿似的。”
“他敢!铃姐姐不撕了他!”若兰笑道,“对了,小飞哥这次过去是要干什么呀?”
“作为金鹰寨的使节,出使镇西王府。”林飞生怕班铃把实情说出来,便赶紧回复。
“没错!”班铃非但没揭穿他,反而附和道,“也是为了两家共同的和平,若兰,等你伤养好了,也到镇西王府来,我带你四处逛逛。”
“好呀,好呀。”若兰开心得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林飞看在眼里,心里满是怜惜。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和席间的烛光交辉在一起,室内显得更加亮堂了。
“若兰妹妹,早点休息吧,别太晚了,受了风寒。”班铃微笑着看着她,就像是一位知心大姐姐。
“可是我还想和你们多坐会儿,”若兰撒着娇道,“明天一早,你们就都走了,又剩我一个人在山里。”
“我会常回来看你的,”班铃笑道,“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相聚,身体要紧。”
“那好吧,”若兰放弃了坚持,偷眼看了林飞一眼,见他未置可否,便道,“我现在就回房间。”
“我送你过去,其他人我可不放心!”班铃白了林飞一眼。
“那我先走了,小飞哥。”若兰乖巧地点了点头,向林飞道别。
“好的。”林飞躲闪着她的眼神,却不经意间瞥见若兰冲着自己眨了三下眼睛。
待二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林飞才颓然坐在凳子上,呆呆地盯着烛火,此次一去,身为人质,定然没有回来的自由,和若兰一别,就不知几时才能相见了。
本想着好好和若兰说说话,却有班铃在旁碍手碍脚,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如果就这么走了,不知若兰心里该有多难过。
忽又想起若兰临走时的举动,心头一热,已然有了计较,快步走出房门,回到自己的客房,和衣躺在床上,睁着双眼静静等待。
皎洁的月光铺洒在床前的地上,白如寒霜,林飞使劲睁着眼睛,盯着窗棂,生怕一不小心睡过去。
时间过得好慢,直到一更梆子响起时,校场里的喧嚣声还未散去,林飞只怕误了时辰,便坐起身,尝试着吸收灵气,却发现心头烦躁不已,完全无法清空思虑。
这种感觉就好像考前坐在考场上,等待发放卷子,看到题目之前,总是感觉自己没有准备好,再见到若兰时,该说些什么呢,该怎么开口呢,林飞自己心里都是一片茫然。
一时却又想到,万一是自己会错了意,那又该怎么办,也许是自己多心了,若兰眨眼睛,只是因为酸涩,并无特别的深意,又或者她根本就没眨眼,只是自己眼花了,那待会儿去找若兰,岂不是自讨没趣。
陷在这纠结又无法自控的情绪中,根本无法集中心神做任何有意义的事情。
林飞呆坐在床前,苦苦挨到三更梆子响,才仿佛突然恢复了活力,跳起身来,轻手轻脚走出房门。
一路上就跟做贼似的,蹑手蹑脚避开月光,不时藏在檐下、廊柱、围栏的阴影中,躲开巡逻的守卫,溜过北山脚下的竹林,来到若兰所住的小院。
四处张望了一阵,又侧耳细听了一阵,确定四下无人,才闪至门前,控制着砰砰乱跳的心,轻轻在门上敲了三下。
几乎就在同时,门后传来花若兰紧张的声音:“是谁?”
“是我,林飞。”
门一下被打开了,一双小手把林飞拉进房间,屋内的桌子上燃着一根大蜡烛,除了若兰,没有其他人。
“小飞哥,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若兰委屈地说道,“我还特意把守卫都支走了。”
“怎么会呢?”林飞压抑着心头的激动,“我一直都想再见到你!”
一想起背负的使命,林飞就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忽又想到若兰还不知此事,便又赶紧闭了嘴。
若兰却立即察觉到了林飞的异样,试探着问道:“小飞哥,是为前去镇西王府的事吗?”
林飞点了点头:“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作为使节,说不定会常驻那边很长时间。”
“小飞哥…”若兰望着林飞的眼睛,欲言又止。
“怎么了?”林飞心里闪过一丝不安。
“我知道你过去的身份是作为人质,”若兰鼓起勇气道,“这也是我叫你今晚过来的原因,不趁现在告诉你,就再也没机会说了。”
“告诉我什么?”林飞看着若兰,心想还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啊,对于她即将要说的话,心里隐隐约约也有一些猜测,可事情没明朗之前,又习惯性的装起了糊涂。
“去了镇西王府,处处都要小心,”若兰道,“你以前在那边得罪过不少人,唯一能相信的,只有班铃姐姐。”
“啊?”林飞万万没想到若兰会替班铃说话,刚还以为她是要向自己表明心迹,不由得在心里暗道惭愧。
“小飞哥,时间紧迫,我来不及告诉你所有的事情,就只有这一点,除了班铃姐姐,不要相信任何人。”花若兰不容林飞插嘴,一口气把话说完。
“可是…”林飞犹豫道,“我隐隐感觉班铃并不可信。”
“那你相信我吗?”若兰诚挚地看着林飞的眼睛。
“当然!”林飞毫不犹豫。
“那就相信我说的话,”若兰道,“班铃姐姐很多时候也是身不由已,但她绝不会对你有恶意!”
“为什么?”林飞不解地问道,“我和她以前到底是什么关系?”
“来不及解释了,小飞哥!”若兰焦急地道,“守卫们很快就会回来,你也不便在这里久留。”
林飞看着若兰,再不犹豫,鼓起勇气道:“若兰,我说过,等你伤好,还要和你一起去野林采药,我的意思不是一次,两次,如果可能,我希望从今天起,往后的每一天,都和你在一起。”
若兰摇了摇头,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小飞哥,有你这句话,我比什么都高兴,可是,这已经不可能了,金鹰寨的安危系在你身上,无论是谁,都没有这个重要。”
林飞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花若兰一把推出了门:“小飞哥,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千万别被人看到你来我这里,尤其是班铃姐姐。”
林飞只得横下心,道声:“珍重!”
藏在暗中,躲过渐渐多起来的守卫,回到自己房间。
他做梦也不会想到,在这离开金鹰寨的前夜,就如同所有的分别一样,初时只是感觉有些遗憾,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回想起来,才发现这记忆已经成为了永恒,永远珍藏在内心深处,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