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比死亡更生动形象,更能铭记于心。
......
沙卡.阿瑞斯看见赤牙.阿瑞斯活生生站在面前的时候,他感到十分不可思议,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极力表现出和赤眸.阿瑞斯一样对于赤牙平安归来的喜悦。如果在不明真相之前,赤牙一定会被他精湛的演技感动,现如今他心里对他只有仇恨。
赤牙.阿瑞斯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回到了阿瑞斯部如今暂住的娜姑河畔,回归亲情温馨的同时,他向母亲其木格夫人诉说了沙卡.阿瑞斯的罪行:“是沙卡向旺塔泄露了我们的行踪,黑贝老人也因此惨死,他和多吉尔人一样,是白眼的狼。”
听完赤牙.阿瑞斯的诉说,其木格并没有立即给沙卡定性,而是看向沙卡,希望他能为自己辩解。然而沙卡在听到赤牙说出真相后惊慌失措的表现足以说明一切。
“多吉尔人便是沿着你的衣物以及用箭头画的标记才又快又准的找到我们的。”赤牙.阿瑞斯哪里会给沙卡.阿瑞斯冷静下来狡辩的机会,直接把自己一路获得的线索全都说出来,“你可以把你的衣物拿出来对比。”说完,赤牙.阿瑞斯将沿路找到的衣物碎片扔在地上,同时拿出手中已经准备好的弓箭对准沙卡.阿瑞斯,赤眸.阿瑞斯则移到了沙卡的背后,意图不言而喻。
沙卡.阿瑞斯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居然要当着其木格和塔娜两人的面射杀他,想拔腿而逃已经来不及,再说奔跑的速度永远赶不上弓箭的速度。他跪倒在地上,试图让面色冷峻的赤牙.阿瑞斯冷静下来,他将哀求的眼神投向站在一旁的塔娜夫人,这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母亲,我是被多吉尔人威胁,如果不让他们抓走大哥,我们都会被杀死的。”沙卡.阿瑞斯半真半假的向塔娜夫人哀求,同时哀求的声音很大,显然是故意让在场的人都听到。
塔娜哪里会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小心思,他一直把赤牙.阿瑞斯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一心想取代赤牙.阿瑞斯,成为阿瑞斯部的主君。但自己终究狠不下心来,毕竟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便向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赤牙.阿瑞斯的箭矢说道,“赤牙孩儿,看在你们是同一个父亲的份上,看在他也是为了大家安危的份上,放他一条生路吧。”
“流格桑人的大仇还没报,你们兄弟便自相残杀,如何对得起你们父亲的在天之灵。”到了这个地步,其木格自然不可能在一旁观望。但沙卡.阿瑞斯的真实意图,她心知肚明。如今沙卡显然已不再适合继续留在阿瑞斯部,“可也要对得起黑贝老人的忠诚,将他驱逐吧。”
赤牙.阿瑞斯放下了手中的弓箭,如此情形之下,他的弓箭已经无法杀死沙卡.阿瑞斯。他将特意将弓箭放到一旁,然后说道:“看在兄弟的份上,我最后送你到足够远的地方,以后再也不要回来。”他将沙卡.阿瑞斯从地上扶起。这时候的赤牙.阿瑞斯又变回了之前对待弟弟宅心仁厚的样子。
当赤牙.阿瑞斯放下弓箭时,塔娜总算放下心,并且弓箭直接被放在一旁,显然赤牙.阿瑞斯没有再打算动手的准备,但赤牙提出要亲自送沙卡到足够远的地方,俨然是为了确保沙卡被放逐后,然后再更换营地,这是瀚州草原惯用的手段。
“要我陪着一起去吗?”这时,站在沙卡.阿瑞斯身后的赤眸.阿瑞斯对着赤牙说道。
赤眸的突然插话,让沙卡以及塔娜提起了神。
“不用,我一个人去送就够了。”赤牙回道,“家里必须要有一个男人留下。”
赤牙的拒绝彻底让塔娜和沙卡.阿瑞斯放下心来,倘若赤眸.阿瑞斯一同前往的话,中间赤牙一反悔,以二对一的优势,刚脱离险境的沙卡.阿瑞斯十有八九会被杀死。但只有赤牙.阿瑞斯一人的话,沙卡.阿瑞斯即便不敌也有十足的把握逃走,这从以往两人的较量当中显而易见。
简单整理行李之后,沙卡.阿瑞斯在赤牙.阿瑞斯的押送下,翻过一个又一个山坡,在一个离营地很远的山坡底下停步。
“就此别过吧,以后不要在外面讲你是阿瑞斯部的人,”说完,赤牙转身,而后向后摇了摇手,“好自为之。”
沙卡.阿瑞斯没想到赤牙.阿瑞斯会在这个时候,把自己的后背对着自己,他从包裹里快速取出弓箭,瞄准赤牙.阿瑞斯的后背一箭射去,同时露出一副胜券在握的得意表情,嘴里嘟囔着:“看来摔下悬崖,把脑袋摔傻了。”
一路上他都在找偷袭赤牙.阿瑞斯的机会,因为出门的时候,赤牙.阿瑞斯什么武器都没带,而自己的包裹里有着自己专用的弓箭,这让他再次起了歹心。如今赤牙.阿瑞斯把后背留给自己,简直就是最好的时机,只要杀了赤牙.阿瑞斯,然后返回营地再将赤眸.阿瑞斯甚至其木格也一并杀掉,这样阿瑞斯部就只剩自己一脉了,便可安枕无忧。
然而,离弦的箭矢并没有如想像中的穿过赤牙.阿瑞斯的后心,只见赤牙.阿瑞斯化作一道诡异的身影,躲开了射向他后心的箭矢。同时右手往前伸出,他居然抓住了箭尾,然后反身向自己扔来。
由于两人的距离很近,这短暂瞬间的一切全都看在沙卡.阿瑞斯的眼里,同时箭矢的尖端离自己越来越近,朝着他的额头射来,已经躲不开,只能选择用手挡住,想用手伤的代价挡住箭矢,在他看来,扔过来的箭矢,杀伤力不会太大,最多一点皮肉伤。
然而,下一个瞬间,他感觉到一阵疼痛,看着手心处的伤,还没来得及奇怪箭矢去了哪里,眼睛就被一股带有温度的液体粘稠液体覆盖,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沙卡.阿瑞斯到死都无法想像为什么赤牙.阿瑞斯用手扔出去的箭矢居然能穿过他的手掌,并且射穿他的额头。
看着这个躺在血泊里的同父异母的弟弟,赤牙.阿瑞斯还是不忍心尸首被走禽吞食,不入轮回,最终将其埋在一个向风的山坡上。从悬崖底下回来后,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比之前强大了不知道多少,但他清楚即便是之前巅峰时候的自己也不是现在自己的一合之敌。
赤牙.阿瑞斯其实一开始就对沙卡.阿瑞斯留有后手,从放下弓箭到拒绝赤眸.阿瑞斯,就是想让沙卡.阿瑞斯认为自己已经完全听从母亲其木格的话,已经放松了警惕。最后故意把后背对着沙卡.阿瑞斯,让他以为有可趁之机,倘若沙卡.阿瑞斯不起歹心,赤牙或许真的会放过他,但最终沙卡.阿瑞斯还是选择射出了自己的箭矢,赤牙.阿瑞斯也选择狠下自己的心。
沙卡.阿瑞斯的死深深触动了赤牙.阿瑞斯的神经,家仇至今未报,自己兄弟之间自相残杀,这样的悲剧绝对不能再上演。下定决心的赤牙.阿瑞斯决定在以后的日子了,对待兄弟也要恩威并施,绝对不会再像之前那般优柔寡断,想清楚这些后,赤牙.阿瑞斯才起身往营地的方向走去。
回到营地的赤牙.阿瑞斯并没有把沙卡.阿瑞斯死亡的事情告诉家人,他决定将这件事情深埋心底,就让他们认为沙卡.阿瑞斯被放逐到了很远的地方。
塔娜已经哭成了个泪人,其木格一直在她身边安慰她。可丈夫英年早逝,如今自己的大儿子也被放逐到很远的地方去了,只留下不懂事的幼儿陪在身边,确实是个可怜的女人。
赤牙.阿瑞斯看着这个可怜的女人,知道真相的他,拉着赤眸.阿瑞斯一起跪在塔娜的跟前,“阿娘,从今以后,沙瑞和赤眸一样是我的亲兄弟,我和赤眸就是您亲生的,我们一辈子都会像侍奉亲娘一样那样侍奉您。”
其木格看着眼前的一幕,顿时心生安慰。
是夜,一家人强打精神吃了晚餐。其木格在帐篷里点燃三支牛油蜡烛,并斟满三碗马奶酒,供奉在赤沙.阿瑞斯的灵位前。命令赤牙.阿瑞斯两兄弟跪在灵位前。然后,她从箭囊里取出一把箭矢,用牛皮绳捆绑在一起,让赤牙.阿瑞斯俩兄弟折断。以赤牙.阿瑞斯如今的身手,完全可以轻松折断,但他知道母亲的真实用意,便没有使劲,结果两人都没有折断。接着,其木格把箭矢分开,一人折一支,两人很轻松就把箭矢折断了。
随后,其木格语重心长地对着他们说:“你们兄弟如果像一支一支分开的箭那样脆弱,会被敌人轻易击败;如果你们同心协力,好比一捆箭矢绑在一起那么坚固,任凭什么力量都奈何不了你们。”
这个故事,老仆黑贝和其木格不知讲了多少遍,可唯有这一次,却像一把烧红的烙铁,深深地印在赤牙.阿瑞斯的心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