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怒吼与咆哮,在天威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
少年犹如睡着了一般安静地躺在潭边,这个姿势他已经保持好几天了。他的身体在一点点的复苏,一幅又一幅熟悉的画面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那是他从记事起到临死前所经历的全部。
少年的名字叫做赤牙.阿瑞斯,今年十四岁,是瀚州草原阿瑞斯部的长子。名字是他的父亲赤沙.阿瑞斯给起的。
在赤牙出生之时,恰逢阿瑞斯部的宿敌流格桑部的可汗扎克.流格桑过生日,流格桑部的人在夜里举行了盛大的草原篝火晚会,为庆祝可汗的命名日。
获知实情的赤沙.阿瑞斯认为这是长生天赐予阿瑞斯部绝佳的复仇时机,同时他知道自己的妻子其木格即将分娩,即使自己战死,也后继有人。所以赤沙.阿瑞斯立刻召集起部落里所有男人,趁着黑夜前去进攻流格桑部。
据说赤沙.阿瑞斯带领着阿瑞斯部的两万精锐骑兵,在距离流格桑部一里的一个小山坡后,他们熄灭了手里的火把,拔出了腰间的弯刀。在流格桑部的篝火之焰逐渐黯淡的时候,赤沙.阿瑞斯率领着两万骑兵从山坡后冲出,他们满眼充斥着复仇的火焰。
两万精锐骑兵地突袭,重创了毫无防备的流格桑部。虽没能杀死该部的可汗扎克.流格桑,却擒获了流格桑部最勇猛的巴特尔牙哥.流格桑首领,以及来自流格桑部的七八百名男女奴隶。
这一仗,阿瑞斯部大获全胜。当赤沙.阿瑞斯凯旋回到营地的时候正好听到孩子出生时的婴啼声,于是给直接给孩子命名为赤牙.阿瑞斯,希望赤牙将来能成为像自己和牙哥.流格桑一样厉害的草原巴特尔。
当年,先可汗赤风.阿瑞斯以日月可鉴之心,只带着他的几名那可儿去往东部草原的流格桑部求亲。却被狡诈的扎克.流格桑用迷药迷倒,送给当时的大云帝国的皇帝示好。先可汗被斩首示众,北方草原部落从此成为大云帝国的臣属,草原各部的旗帜上不再拥有自己的图腾。
先可汗一死,整个西部草原犹如树倒猢狲散,硕大的一个阿瑞斯部顿时四分五裂。然而这还只是开始,接下来扎克.流格桑带着大云帝国来使将先可汗赤风阿瑞斯的头颅高悬在西部草原的高空之上,同时还对西部草原实行了一系列减丁政策。
自此,西部草原开始走向衰败,再加上东部草原的入侵以及一系列的自相残杀,此消彼长之下,西部草原实力更加逊色,眼看就要被东部草原给吞并。
然而这种情况且不是大云帝国想要看到的,金龙旗帜再次飘扬到了草原之上。这一次,他们的目标转移到了东部草原。
故技重施的减丁政策,以及赋税的加重。大云帝国的变故,使得东部草原短时间里无暇关注西部草原。西部草原因此而得到喘息,同时也得到了大云帝国暗地里的支援,渐渐地拥有与之抗衡的能力。
而扎克.流格桑似乎也察觉到了金龙的意图,渐渐减小了对西部草原的打击力度。
西部草原终于能够休养生息,也就在这个时候,赤沙.阿瑞斯的才能得到了充分的挖掘,暗地里召集以前阿瑞斯部的下属部落,实力越来越大,并且很敏锐的抓住了复仇的时机,在流格桑部好不防备的时候,重创了流格桑部。
自此,阿瑞斯部的青色旗帜再次摇曳在草原的最上空,任由风雨冰霜如何摧残,它风采依旧,只是这青色旗帜上的海东青图腾,活在了每一个阿瑞斯部众的心里,他们在等待一个又一个时机,一个能让海东青图腾再次飘扬于草原上空的时机。
然而这个美好的愿望,在赤牙.阿瑞斯九岁那年再次落空。时光若白驹过隙,与冰碴子河里的水一同悄然流逝,转瞬间,赤牙.阿瑞斯九岁了。
赤牙.阿瑞斯九岁的时候,沙卡.阿瑞斯八岁,赤眸.阿瑞斯六岁,而最小的儿子沙瑞.阿瑞岁则还睡在摇车里。此外,赤沙.阿瑞斯又迎娶了第二个妻子塔娜夫人,也为他生了两个儿子,便是次子沙卡.阿瑞斯和小儿子沙瑞.阿瑞斯。
九岁的赤牙.阿瑞斯已经成为一名英俊健壮的少年,在父亲的熏陶下,已经学会了骑马射箭等草原人最基本的生存本领。
周围所有的人都说赤牙.阿瑞斯将来一定会成为瀚州草原上的巴特尔,包括当时作为附属部落之一的多吉尔部首领旺塔.多吉尔也在宴会上说道:“赤牙将来会带领着阿瑞斯部统一整个北方草原,亲手斩下流格桑部可汗扎克.流格桑的头颅,为先可汗报仇雪恨。”
北方草原上的部落,自古以来便严格沿袭族外婚的习俗。赤沙打算到他的妻子其木格的娘家叽喇犁部,为儿子订一门亲事。
叽喇犁部是一个温和的部落,该部从不参与疆土争霸,掠夺部众。也正是这个原因,叽喇犁部受到草原其他部落的保护,让该部永远享有自己的土地和部众,受长生天的信徒们的永久保护。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赤沙和赤牙早早起床,其木格夫人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鞍马和宿营的帐篷,当然还有充足的水、粮食以及马吃的饲料。他们拿上自己的弓箭和弯刀,便朝着叽喇犁部所在的方向而去。
他们远离了冰碴子河,一路向东进发。一路上,他们晓行夜宿,马不停蹄,终于在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到达了桑拉湖畔叽喇犁部的营地。
大名鼎鼎的赤沙.阿瑞斯的到来,受到叽喇犁部的热烈欢迎,再加上赤沙的妻子其木格本就是叽喇犁部有名的美女,双方已有着亲家的关系,首领胡阿昆.叽喇犁亲自过来接待赤沙父子。
叽喇犁部盛产美女,更善于择婿,常常把美女嫁给其他部落的首领,这样叽喇犁部便更有保障。几乎每一个来到叽喇犁部的外族人,都是来叽喇犁部寻一门亲事的。
赤沙直接表明自己的来意。
胡阿昆很早就注意到了赤牙,如今赤沙已经表明了来意,他便上上下下将赤牙打量了个遍,不时地点点头,对赤牙甚是满意。
“昨天夜里,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见一只海东青从天而降,在我叽喇犁部的最美的珍珠上空不停的旋转。看来这个梦便是预兆您儿子的降临。”胡阿昆说道。
胡阿昆不愧为远近闻名的智者,能够慧眼识珠。要知道,赤牙出生的前一天,赤沙也梦见了海东青,而且这件事,赤沙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因为在草原上太过耀眼可不是件好事。
见赤沙沉思不语,胡阿昆便开门见山道:“赤沙亲家,请到我家坐坐,喝杯奶茶如何?我有一小女,比赤牙大一岁。她有着淑女般的美貌,妃子般高贵的言谈举止和一颗金子般的心。”
听胡阿昆如此幽默诙谐的话语,赤沙在开怀大笑后,接受了胡阿昆的热情邀请,来到了他的首领营帐。
当胡阿昆的女儿胡玥儿.叽喇犁过来行礼时,赤沙眼前一亮。这孩子正如其父胡阿昆所言,眉清目秀、容貌俊俏,与自己的儿子赤牙十分般配。
反观赤牙才九岁,对男女之情确是不懂,但在父亲的安排下,赤牙同意了这门亲事。在征得赤牙同意后,双方正式结成了亲家。
赤牙也按照草原上的习俗,在定亲之后,必须留在女方家中一段时间。翌日,赤沙与亲家以及儿子告别。
黄昏时分,赤沙在回阿瑞斯部的路上遇到了一支正打算搞篝火晚会的小部落。在草原上,只要客人遇到部族举行盛大的宴会,不用挽留,就应该主动下马加入宴会,以示对该部的尊重。同时,主任不可拒绝与客人饮酒狂欢。此时此刻,即便是在战场上兵刃想向的仇敌,在这种欢庆的长河也不妨同席共饮。
厮杀与生活不混为一谈,这也是草原任的可爱与淳朴之处。如若不然,长生天便会降下惩罚。
宴会主人的热情招待,儿子亲事的妥善安排,所有事情的顺利进行让赤沙感到心胸舒畅。平时的警惕变得松懈。直接大大方方地大快朵颐起来。赤沙本就生性豪爽,少有防人之心。
酒过三巡之后,赤沙感觉到肚子不舒服,出去解手。
“今晚,我们可以为首领牙哥.流格桑报仇雪恨。”
“有了赤沙.阿瑞斯的人头,我们就可以重新回到扎克可汗的手下了。”
......
“原来他们是牙哥.流格桑的旧部。”赤沙心里暗叹。出来解手的赤沙听到了这两人的话语,知道自己如今处境危险,于是赶紧趁着夜色赶紧逃跑。
跑到半路,赤沙的肚子疼如刀绞,浑身冒出豆大的汗珠,心知肯定是牙哥的旧部在酒里下了毒,此时毒性开始发作了。
经过三天的行程,赤沙回到了家,然而此时毒已遍及全身,回天泛术。
赤沙趁着最后一口气,吩咐其木格带着塔娜和孩子们以及几个亲信小心多吉尔部,同时将海东青的事情告知了其木格,让她通知赤牙赶紧回来。
最后赤沙身死,旺塔.多吉尔第一个推理阿瑞斯部,并且收留离开阿瑞斯部的其他部落,越来越强大,最后其木格夫人带着家人们来到冰碴子河畔驻营,一直生活到现在。
而当赤牙问起父亲死前都说了些什么时。
其木格回答道:“也许从擒获牙哥,以赤牙为孩子命名时,就已经注定了。你父亲最后一直重复着这句话,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万籁俱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