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墨然双手抱着脑袋烦躁地抓挠一阵,像是舒缓了许多。他从内心深处不想伤害思瑶,更不想把目前的窘境曝露给她,妻子高额的医药费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不想有任何情感上的纠葛,再增添额外的精神负担。他现在最急迫的是调整好心态,赶紧投入到工作状态中去。还有很多很多事等着他去做……
张墨然好不容易找到一份专业对口的工作,不能给新老板留下不好的影响,今天已经晚了,他抓紧时间草草地洗脸刷牙后,正要出门,不禁惊愣在门内。
李思瑶站在门外,脸颊上挂满了一道道干涸的泪痕,上牙使劲地咬着下嘴唇,俩眼直愣愣望着张墨然。
张墨然脑子一片空白,眼前一片茫然,莫衷一是地连打声招呼的礼节都忘记了履行。
李思瑶则稍加犹豫后,推开挡在门口的张墨然,一头钻进厨房,麻利地收拾起卫生。
张墨然木讷地杵在客厅无所适从,傻愣愣地望着她在面前窜来窜去地忙活,饭桌上的杂物、地上凌乱散落的鞋袜、椅子上、门背后到处乱扔乱挂的衣服,桌底下堆积的快餐盒等杂物。一堆一堆地抱进洗手间,又一堆一堆地装进垃圾袋。
张墨然呆愣了半天,才想起应该做点什么?遂弯腰去拎垃圾。却被李思瑶一声呵斥吓了一跳。“你别动!”李思瑶从里屋拿出两件衣服,放在椅子上,也不看对方一眼,说道:“不用你收拾,你把衣服换下来吧!”张墨然直起腰手里仍然拿着纸盒及杂物,木讷地望着李思瑶。“哎呀!”李思瑶夺下张墨然手里的纸盒扔到地上,麻利地为张墨然脱衣服,嘴里絮叨着:“这哪里像有女人的家?你这样出门哪里像有老婆的男人。”李思瑶一口气把张墨然的衣服脱光,抱着脏衣服进洗手间。嘴里不停地叨叨着:“把椅子上那套衣服换上。看那衣领到处褶褶巴巴的,估计家里也没有电熨斗,你就先将就着穿吧!哼!别说女人化妆品了,就连一面镜子都找不着,哪里像有女人的家?”
张墨然已别无选择,顺从地换上干净衣服,刚提上裤子起身,又听李思瑶呵斥道:“坐下!”她将一双运动鞋扔到张墨然面前。道:“看人要看脑,看家就看脚。看你脚上这双鞋都脏成什么样子了?快换了!”
张墨然顺从地坐在椅子上,李思瑶蹲下身,欲为他脱鞋袜。张墨然急忙躲闪:“我自己来吧。”
“嗨呀!你快点吧!”李思瑶强行掰过张墨然的脚,脱下鞋道:“张师傅,这是你家吗?”
“嗯!”张墨然茫然地点着头。
“你们家从来不烧饭吗?”
“烧。”
“厨房里菜刀、剪子、锅铲一样都没有,你用什么烧饭呀?”李思瑶拎着换下的脏鞋,进洗手间继续忙活着:“里里外外没看见一样宝宝的衣服和玩具。”她也不指望张墨然回答,继续说道:“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你要信得过我,就留把钥匙给我。”
“好吧,那我先上班去了,门背后挂了把钥匙。”
“去吧,中午回来吃饭吗?”
“不回来。”
“那晚上等你回来吃饭。”李思瑶又转进卧室,麻利地扯下被套、窗帘,枕套,垫褥……
从早上一直折腾到傍晚,李思瑶几乎将整个屋子都翻了个底朝天,该洗的不该洗的全都洗过晒干,从晾台护栏到抽水马桶,统统刷的锃光嘛亮,地板墙壁刷的一尘不染。最后擦到厨房吊柜顶上,无意间碰到什么器物,发出金属撞击声。李思瑶觉得狐疑,便登上灶台案板,探个究竟。谁知,上面的东西竟惊出一身冷汗!她从柜顶上取下一把菜刀,非常纳闷地思忖片刻后,又从柜顶拿出剪子、锅铲、螺丝刀、铁锤等很多工具器物。心里不禁泛起嘀咕:为什么这些东西要放在这上面?衣柜里的确有一些女人的衣物,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说明这个家里曾经有过女人?还是说明他老婆已经与他分手?也许张墨然回来后,会把所有内情跟她说的,若果真他已有老婆,那也就死了这条心了,大家好合好散,做个好朋友也挺好。
时间不早了,李思瑶也顾不得多想,她今天还准备露一手,给张墨然打打牙祭呢,记得他每次在她家吃饭,都少不了夸赞她烧的菜好吃呢。既然家里有做饭的家私,也就省的她再买了。她一边想着心事,一边紧张地忙碌,将门口堆放的一大堆垃圾,一趟趟地搬下楼。到菜场买了些菜,还买回几盆花卉和日用品,将家里又装点了一下,欣赏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李思瑶已忘记了烦恼,露出满意的抿笑。接着又赶紧围上围裙,下厨房一阵忙碌之后,大盘小碗烧了五六道菜。小餐桌上摆好碗筷,又一边忙活着等待张墨然回家……。
七点……,八点……,九点……,十……。迟迟不见张墨然回家,她又开始胡思乱想,隐约中意识到;张墨然今天可能是回不来了。是由于自己太贱了,逼着他只能采取这种方法来躲避她。若果真如此,又何苦赖在这里自讨没趣呢?自己该做的已经做了,该说的也都说了,算是了了心愿了,以后你张墨然就自己多加保重吧!此时她才真正感受到:精神颓废才是身体疲劳的主因。她感觉有些眩晕,像是昨天的酒劲又上来了……坏了!她猛然想起,昨天和小娟分手后,这一天都没跟她联系,还不知她会急成什么样子呢?看来“重色轻友”这句话还真不是瞎说的,今天自己就身体力行地演绎了一把“重色轻友”,真是太不应该了。
想到这里,李思瑶急急忙忙地摘掉围裙,准备离开这个让她忙碌了一天的家。穿上鞋子正要起身,门,却从外面被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