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终于完全暗了下来,家里等待的父母有些焦急,可转念一想,儿子不久就成为传说中的大人物了,担心又少了许多。
当向阳回到家时乡亲们大多散了,留下的几个要好的邻居只在远处偷偷看了看,也没上前打招呼,一条看不见的代沟就这么无意间形成,向阳倒是乐得清闲。
这半年来遭遇让这个看上去还略显稚嫩的孩童心理上成熟了不少。
有时,一份担当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虽然大多数会因此被压垮,但能挺过去,心态上的蜕变却是巨大的。抗得过,你看到的世界自是会跟以前不同。
向氏夫妻见儿子悠闲地从屋外进来,便一把抱起,母亲将儿子搂在怀里。
“儿子,你可知今日是我三十年来最高兴的一天,为娘的从未想过有一天我的儿子也能踏进那片领域。”
母亲高兴地同时有些感伤:“从此前路漫漫,我俩怕是不能常伴你左右了,你的路上恐怕会充满艰险,我们能做的怕也只有为你合十祈祷了。”
说到此处,母亲竟是哽咽了起来。
父亲见此情景连忙安慰。
“你莫要如此,你可知这份前途是多少少男少女们梦寐以求的,儿子既是此道中人,必有他的一番造化,我们尽管相信儿子便是,你说呢,向阳。”说着冲向阳试了个眼色。
向阳见到双亲关切的眼神,心中满是温暖。父母二人得知我能踏入修灵一路,丝毫不见为自己往后衣食无忧的生活高兴,反而对自己的未来充满担忧,暗暗下定决心,不管前路如何艰辛,定要护得父母周全,向阳眼神比以往更加坚定。
挣脱了母亲怀抱,面对父母向他俩郑重承诺道:“爹、娘,既然儿子要走这条路,必定会照顾好自身周全,父亲母亲放心便是。其实你们有所不知,今日来测灵的两位师兄向我透露,我的资质还算不错,就是在他们师门中也算中上,这对我日后修炼大有裨益,只要不将自己置于险地中,修炼几年,自保应该问题不大。”
向阳停顿了下,终于还是决定向父母多少透露一点。
“父亲、母亲,两位师兄告诉了我一点辛秘。其实,这片大陆早已不如我们看到的这般风平浪静,人间界与其他各界的次元壁常有空隙,妖魔鬼三界是否混入也尚未可知。师兄说,承师门之令就应该守护人间界,更重要的是,倾巢之下岂有完卵。”
向阳不想父母太过担心,还是有所隐瞒。可夫妻俩眼眶却早已红了起来。
“儿子,我俩的处境你不必担忧,想我俩偏居这大陆的一角,一向少与外界交流。刚刚我也与你母亲商议过,我俩不愿跟随你去你门派求得庇佑,只想在这小村落平凡度过一生。我俩本无大志,如今有了你,更是不想成为你的拖累。儿子,如今你的眼界较之过往已是大有不同,这天高海阔任你闯荡,我俩只会在这里等你平安归来。担负起你的责任去吧,去往更适合你的地方吧,守护你心中的正义吧。无论何时莫要忘了还在家里等你平安归来的爹娘,你就是我们的希望之花,是我俩生命的延续。”
说到此处,三人紧紧相拥,在这不大的房间里,一种叫做情与爱的正热烈散发着,温暖着每一个人的心神,使之陶醉其中。
入夜,一层光质隔膜将向阳包裹其中。
“你父母虽无灵能感应之体,但有此等觉悟,倒也难得,比起那些口中满嘴仁义的无耻之徒强上百倍。若我人间界人人如你爹娘一般又怎会生出这许多变数。”老先生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今日之后,我便不再助你修灵,你灵台处的封印我自会帮你解开一丝。修灵本是循序渐进的过程,我若不把你灵台封印,就怕你到时进境过快导致心神不稳,日后对你修为不利。虽看似勇猛无前,实则如空中楼阁,到达瓶颈处更是难以寸进,最重要的是我在灵台处给你留了一份礼物,等到你有能力打开时,你就知道我为何会如此了。”
见向阳认真的听着,老先生暗暗点了点头,才继续说道:“你需牢记,打好基础才能让你在这条路上的每一步走的更为坚实,日后突破也能水到渠成,你若准备好,便开始吧。”
向阳点了点头,依法右手掐诀,用心灵去感应着天地间的灵气。
忽然,灵台处一闪,一道颜色极其淡的灵气便被感知到,向阳一阵激动,控制心神慢慢将那丝灵气抓住,灵气仿佛有生命般向外挣扎,最终却也难逃被吞噬的命运。这条灵气从右手少海进入,途径中海灵眼,到达气海处。
向阳赶紧内视气海,发现刚刚所捕获灵能较之以前神秘老先生所助之时,显得有些惨不忍睹,以前所捕灵能岁也不算甚大,但好歹有细线般粗细,如今这条却若有若无,几可忽略不计,向阳稍感气馁,又重新感知了起来。
其实向阳有所不知,能在十天半月捕捉一条炼为己用已是资质不错之辈,若能三五天成功的就可称之上上人选了,像向阳这种初次尝试便引灵入体的就是在三大门派之内也是罕见,此情此景若让三大门派的掌舵之人得知怕是也要侧目。
而老先生则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眼底深处虽有得色,但也被他隐藏的很好。
一丝一丝的灵气被向阳自外界引入,没多久身旁的灵气已被他吸收干净。
向阳心神向外扩散,屋外的灵气较之屋内多了少许,继续扩散,感知着这一方水土,附近所有这一切都似尽收眼底,屋内父母沉睡之时的呼吸声,屋外草丛深处虫鸣声,更远处河流冲刷石板的哗哗声,声声入耳。
正当得意之际,突然灵台一阵模糊,再想感知时却什么也感应不到了。
“你莫要托大,像你这般刚入此门便想灵识托体绝不敢大意。当你灵识飞出体外,你肉身就是无主之物了,此时若有奸小之徒想谋害于你简直易如反掌,更何况你如今灵识太弱,就如无根浮萍般,并无自保之力,稍有不慎便有万劫不复之祸。”
听得此言,向阳不禁冷汗直流,万没想到因一时好奇之念险入凶境。
“老先生,如我所料不差,您应该是一方大能吧?”
“何以见得?”
“您跟小辈一直用灵识交流,而您灵识又如实质般,不仅能相隔千里传音,甚至能有情绪波动,更有甚者,前几日您所说要将我那两位师兄毙于指下,如今想来怕也不是说笑,之所以没有动手,非是不能,而是不愿吧?”
老先生饶有兴致的看着向阳,眼中略有赞赏。
“我若不是人间界的呢,你要知道,妖魔鬼三界,可也是有能力幻化成万物而不需要多大神通的。”
“应该不会,小辈虽无福亲眼所见老先生之风采,但凭老先生对人间界敢燃烧灵能的决心却是丝毫不疑的,更何况您若是异族,又怎会对我这小辈格外照顾呢。”
老先生听完,眼内精光乍现,倏又黯淡下去。
“各界各族都是为了所属子民而战,谁又能说清对错呢。但是,若有人胆敢对我界有不轨之心,哼!”
语气渐冷,就连包裹着二人的结界都有不稳,隐似碎裂之状。向阳虽不知各界到底有何深仇大恨,也不知双方曾爆发过怎样激烈的冲突,今日仅从老先生的话语中也能窥探一二了。
难道各界真的已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了?同时心底一个大大的疑惑冒出,又被他强行压住没有开口询问。
向阳叹了口气,心想老先生所说的异族跟自己离得还很远,眼下还是积攒灵气更为实际。
抛开杂念,右手掐诀,再次感应了起来,只是这次小心了不少。不多久有一条灵气被向阳引入体内,虽比第一次时要粗壮少许,但比起老先生所赐却还是差了不少,气海更是像个无底洞般毫无变化。
就在这反复引灵炼化中,天渐渐亮了。
这不仅是老先生对自己的期许,还有自己跟父母的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