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寂漆黑的夜空,一轮孤月刻在空洞的夜空中,那浑浊的月光就像失去了生机,地面盖上了一片黯淡的灰白。
没有尽头的荒野零零散散的孤立着几棵怪槐,寂静中细风吹过,像是有人窸窸窣窣偷偷的跟在背后,那树下的阴影,越看越像有人吊在树上。
轻轻晃啊、晃啊
而就在这种令人胆寒的夜中荒野,有两人穿着黑衣,拿着铁锹铁棍,一前一后偷偷的潜行着。
这时跟在后面的那人顿了顿,开口搭话
“秋叔,大月家刚过头七,咱要不还是回去吧?”
秋叔扭头用铁棍戳了后面那人一下说
“大胆啊,明天那来村中教书的先生就走,你我若今天不挖就永远都会在这破落的小村中当一井底之蛙,现在开始你少说话多办事!”
大胆还想说什么,但又想到了什么,心中定了定,闷声跟着秋叔紧紧握住了手中的铁锹。
孤寂的黑夜两人并没有用什么照明工具只是凭着昏暗的月光在走,大胆也只是一味地跟着秋叔,也不知秋叔是怎么识得的这路段。
大胆现在有些打颤,想到等会要做的事情是有害怕又激动,每一步都是一种煎熬。
终于,秋叔停下脚步侧身对大胆招了招手。
只见前面是一座砖瓦围成的小坟包,月光下还能隐隐约约看见白色的招魂蟠和被风吹散的纸灰。
这时秋叔上前把那白色招魂蟠一拔,退后几步对着一个地方一指说
“挖”
大胆虽然有点害怕,但还是硬撇了一口气,把砖一扒闷头就一铲子下去,而秋叔在一旁用铁棍不知道在捅着什么,就这样两人一挖一捅很快就见到了一口大红棺材。
看着那棺材全貌,大胆莫名一股寒意从脖根直刺到脊梁骨里,摸了一把头上的汗,只感到手心发凉,全是冷汗。
而秋叔蹲在坑边有些发愣,秋叔突然起身走到大胆面前把铁棍一递说
“大胆你先取四颗铁钉,给我使劲撬,越快越好”
大胆不敢怠慢接过铁棍,用力一撬竟是没有撬动,咬着牙用尽浑身劲数把手掌撬的生疼,却是无论如何也撬不动这第一颗铁钉。
突然秋叔一把夺过铁棍,铁棍平头插进钉缝猛的一撬,铁钉直接被撬飞,迅速撬起下一颗,竟霎时间就撬完了三颗铁钉,再走到大胆面前说话显的有些虚弱
“大胆,快!你再取四颗”
大胆没敢犹豫,拿过铁棍再去撬钉时却发现钉子竟然比之前要松了许多,而到最后一颗钉时,大胆用力一撬,一个踉跄掐点扑到棺材上去,钉子飞出去老远。
这最后一颗钉子软绵绵的就像放上去的一样,大胆疑惑的扭头去看钉子,却看到秋叔连忙凑来对大胆说
“特么棺材板自己跑了!快把里面的东西收起来啊!”
大胆困惑的回头一看,吓得一激灵掐点就没拿住手中的铁棍。
只见那口红棺材的棺材板竟然滑到了一旁坑里露出来棺材里穿着闭着眼穿着大红旗袍的女尸。
这时秋叔在大胆大腿上狠狠拧了一把
“别发愣了!给你袋子,赶紧装东西”
大胆缓过神来连忙接过袋子,凑到棺材前就看见那女尸挂满了金银首饰,棺材边上垫着许多珠宝玉石。
大胆眼睛看的发直,这些东西看起来就价值不菲,若不是今天恐怕他这辈子也见不到这些东西,手不由自主的迅速装了起来,连这些东西是挂在一具尸体上的事情都像是忘了一般。
很快大胆就装完了一边,提着带走女尸头的地方开始摘耳环拔发簪,就在他手抓向女尸胸部红玉项链时,他不经意的瞥了女尸一眼。
只见原本女尸闭合的双眼瞪得滚圆!就像要撕裂了眼角一般,猩红的双眼充满了怨毒和愤怒
大胆此时感到呼吸都要窒息,连忙要缩回抓住项链的手。
突然!大胆手腕传来钻心的剧痛,女尸冰冷刺骨的手死死抓住了大胆的手腕
“啊————!!!”
大胆吓得尖叫起来,他又痛又害怕,无论怎么去掰怎么抓、挠、掐,那女尸的手就像一把焊死的铁锁死死的将大胆锁住。
“啊?!”
秋叔也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就跑,大胆懵了,连忙大喊
“秋叔!!你咋丧良心的自己跑了啊!!!”
不过秋叔很快转身回来骂道
“放屁!我他娘的是在救你!”
只见秋叔拿着一根铁钉冲过来,狠狠刺入女尸小臂,女尸立刻松开了大胆,之后迅速拔出铁钉刺进女尸胸膛。
在这时秋叔眼疾手快在放开钉子的一瞬间夺下女尸身上最后一件玉项链拽着大胆拼命的向外跑。
跟在后面大胆也顾不上手腕的剧痛紧跟着秋叔,他一直感觉那女尸一直在背后追着他们,就跟长在背后的影子一样,怎么摔也甩不掉。
这时秋叔渐渐松开大胆的手,对大胆提醒道
“大胆你千万别回头,紧跟着我,莽足了劲跑”
大胆现在心里就算有一万个胆,他也不敢回头啊,他现在跑步的双腿都有些发软,辛亏是有惊无险,大胆和秋叔终是到了点着零零散散灯光的小村,秋叔没有怠慢拉着大胆就进了自己的家,拉了窗帘点了一盏油灯,把从棺里盗来的物件一摆,说
“成对的咱一人一个,成单的咱按数对半分,来这是你的”
说完秋叔把这些金银首饰分成两堆,各自打上包裹递给大胆一个并嘱咐道
“明天鸡一打鸣,我就去找李先生你跟着我坐李先生的车去小城卖掉这些东西,到时候坐火车离这里越远越好”
“行行,那明天见吧,还有…没事明天见吧,我回去了”
大胆离开了秋叔的小屋,秋叔很快就熄了灯,他往自己家走去,走到家门前,一个砖砌的小屋,屋顶的瓦片能看出新旧之分,推开门就一个炕头和一个小桌子,锁上门躺倒在床上,看着房梁大胆鼻头有点酸但眼睛却是很干涩。
自己是可以在这一个小村凑合着过一辈子的犯不着去做这种伤天害理的勾当,但自从李先生的到来,就像一群驴子中混进了一批骏马,把大胆领向了一个全新美好的世界。
大胆不想和父母一样守着一座破屋种着一片破地,唯一的乐趣就是看着新芽换旧芽旧芽换新芽,他想去寻找机遇,他想看看李先生口中那繁华的城市会是什么样的风采。
想着想着也就入了梦……
“还我,还我!你若是不还,那就用你来还吧!”
大胆猛的从床上坐起,此时正好公鸡早鸣,梦里那女尸双眼猩红披肩散发死死盯着他索要她本应有的东西。
那女尸恐怕是这辈子也忘不掉了,突然大胆想起来了,他得去和秋叔汇合了,赶紧提起包裹出门去李先生家里。
来到李先生家前正好看见李先生收拾好行李箱往小轿车的后备箱里放,却没见秋叔的影子,大胆上前打招呼问
“李先生!秋叔没来找你吗?”
李先生是位穿着长衫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人,油亮的背头掺杂着丝丝白发,看到大胆到来,他推了推行李把后备箱一合,笑着对大胆说
“你秋叔找过我了,跟我说啊,你要跟我搭车去市里?我正好要走呢,上车吧”
大胆一愣,不是说好一起搭车去市里吗?怎么秋叔却不见了踪影?
“不是,李先生秋叔他跟我说好一起去的啊怎么不见…”
李先生没有停顿,一边帮大胆打开车门一边说
“是啊,你秋叔让我帮他转达他自己有办法去市里,让你跟着我就行了,先上车吧”
大胆虽然困惑但还是上了车,秋叔要比自己强的多见识也多或许他有自己的想法吧…
突然大胆在弯腰进车的一刹那,他在李先生转身的时候看到了一个让他不可置信的东西。
李先生的口袋很浅,那里面隐隐约约露出一个狐狸形状通体血红透着丝丝深红纹路的血玉。
这件东西他忘不了,想忘也忘不了,这赫然是那个时候他在女尸脖颈要去扒的血玉项链!
大胆额头浸出丝丝冷汗,为什么原本秋叔手里的东西会到李先生手上?难道是事情败露了?秋叔被抓住,李先生他偷偷拿了这个血玉?
不对不对,哦—对了,这也许是秋叔给李先生的“路费”不然这件血玉怎么会在这?
想到这个点上大胆心也就放了下来,车子发动缓缓的行驶出村落。
“现在天很早,我也没和村里人道别,怕吵到大家,也不想有大家有离别的伤感,不过我在家中门上贴了字条,大胆你没告诉父老乡亲吗?”
“呃…没,没…”
大胆不想有过多交流,秋叔就算是给李先生东西也不会暴露他们做的事情,他怕被李先生套出什么话来,自己平时说话也直更不太爱说话,正好也合了脾气。
车子缓缓行驶着,大胆心里祈祷,快点,快点,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越快越好,但是乡下就是路不好,颠簸复杂大胆只能看着车窗外早已厌倦的风景。
但是
大胆皱起眉头,他看见外面慢慢出现零零散散的怪槐,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渐渐的…渐渐的…
果然!一做被砖围成的坟包出现在眼前,一杆白色招魂蟠无风自动,这时天不算太亮,坟头阴森森的…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坟包会在这段路上,为什么那个坟!居然和昨天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大胆手有些颤抖,他摸了摸包裹里的东西,都还在,突然他感觉一道视线的注视,猛的回头,什么都没有。
一切风平浪静,李先生还是在那聚精会神的开着车,路一样的颠簸,但大胆悬着的心迟迟放不下
“千万别出事,千万别出事”
大胆心里念叨,眼睛紧盯着窗外,渐渐的,车子终于驶过了那座坟包。
不过就在车外的后视镜里,似乎一个女人飘在车后!
大胆惊恐的向后视镜仔细看去,什么都没有,再缓缓转头看向窗外…
一道鲜红的身影站在那里!
大胆慌了,他赶紧去解包裹发现怎么也解不开,他一扭头,近了!那个女人靠近了!
大胆不管了低头想摇下车窗他想把包裹扔出去,嘴里哆嗦的念叨
“我还,我还,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
车窗,打不开!
抬头一看那个女尸已经快要到车子这里了!
大胆猛的向前站起,头顶磕到车顶把他弹了回去,他连忙看向窗外
不见了!那个女尸不见了,他慌忙扒住前面的座椅探头过去
“李先!……”
驾驶位哪里还有什么李先生。
那里是空的!
而在上方的后视镜里面,一位大红旗袍,披头散发两眼猩红目眦尽裂的女人正死死的盯着他!
“现在该用你来还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胆发出绝望的尖嚎,头一昏,便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就只看见一片白色,手上挂着点滴,李先生在一旁看到大胆醒来,连忙问道
“大胆你怎么了?之前你在车中突然大叫,然后就休克了,你不要吓人一跳啊”
大胆看了看李先生,浑浑噩噩的站起身
“李先生,我座位旁边的包裹呢?”
李先生露出困惑的表情,缓缓说到
“你哪有什么包裹,上车时你就一个人什么都没有啊”
大胆顿了顿,扶着打点滴的架子走到医院的窗前,他知道了,知道了他逃过一劫,他看着从没见过的道路,耸立的大楼,心里终是送了一口气。
突然他愣住了,他楞楞的问
“李先生,有什么办法能去更大更远的地方吗?”
李先生困惑的说到
“火车,坐火车可以去很多地方”
大胆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上,一位身穿大红旗袍披头散发的女人
他笑了,眼泪缓缓的从眼角流下……
“你还啊,你还啊,你还不了就用你来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