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块石头混着其他垃圾,被一个传送带缓缓地推着向前走。经过扫描分类,又和很多其他石头分到了一起,而后被倒入了粉碎机,然后又经历了两道熔炉,变成滚烫的金属液体,最后经锻造成型,成为了金属板材。这时它们身上产生了几个符号,而这些符号就像是几道光,或者说是几道窗户,沟通照亮了外面的世界。它们隐隐的感觉到了熔炉的光。
由原先的四块石头锻造出的金属板,被推入切割间内,被切割打磨,同时又经历了许多工序变成了一个个非常微小精密的机械零部件。而零部件身上又多了许多符号,张小年他们透过这些符号,感到周围的世界开阔明朗了许多。
零部件被运输至组装工厂后,与其它的精密部件一起,包括各种电子元器件,组装成了一个可植入设备。而就在它们被组装一起时,它们对外界的认识变得更明朗,这些感知不再是透过符号的点状似的一个个洞供它们窥探这个世界,而是由于符号众多组成了块状的,随着组装物品的增多,这些块状像是拼图一样帮他们把世界组装完整,它们感知了完整的世界。它们开始能感到温度,感觉到密度、压强、各种力;而在它们完整地感知到这个世界时起,它们就感到一种灰蓝色的寒冷幕墙在以非常缓慢的速度一点点地封闭着它们的感知。它们开始感知到人的存在。而人和温度压强以及各种力不同,它们不是灰色或者机械这种蓝色的,而是橙黄色的。而它们像是本能似的需要这种橙黄色。每当被人类触碰一次,就有一种橙黄色的温暖力量注入到它们之中,将封闭感知的寒冷幕墙逼退一分。
这块可植入设备被放在一个包装盒内,它们感觉到周围变得漆黑,同时在移动。当包装盒再度被打开时,它们感到了有位医生,这位医生小心得将设备拿起来。缓慢地放入了手术台上病人那已切割开的手腕之中,来代替病人的一小截骨骼。而当医生开启按钮激活设备时,艾林小组四位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与温暖,它们与病人的血肉融为一体,一股宏达磅礴的暖流将它们包裹起来,那道寒冷的幕墙瞬间被那强大的橘黄色的光所击溃,再也没有蔓延的能力。而它们感知着人类的血液,感知着人类的骨骼,它们在帮助病人支撑联结起小臂,同时也在传输着一串串的数据。
叶秋:虽然只是在他的手臂里,但我们仿佛能知道这个人的一切。
高达:是呀,身高178,体重140,白血球有点多,现在好像还挺开心的。
艾林:我们现在可以沟通了?
艾林开始仔细注意周围,它只觉得很喧闹,周围吵吵嚷嚷。原来其它的各种机械原料也在交流,一时好生热闹。
张小年:我们经历了众多工序,已经成为了较发达的机械之一,而机械是否被人所利用,被人利用的程度,则决定了机械感知世界与沟通交流的能力,我们可以沟通,便说明我们已经是人类重度依赖的机械了。
叶秋:我们也成为了重度依赖人类的机械了。
艾林四人就这么在病人的胳膊内,随着病人呼吸,走动,同时上传病人各种身体体征数据。它们能感知到病人的喜怒哀乐,支撑着病人手臂,完成抓举等各种动作。而每时每刻它们都能见到有它们喜欢的温暖的橘色热浪源源不断地涌入,帮助它们擦亮对世界的感知,它们身边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的灰蓝色幕墙的影子。它们感到主人又回去工作,感到主人和心爱的女生约会时的快乐,在主人睡觉时就听着他的呼吸声。热浪也随着呼吸声一点一点地涌过来。就这样又过了好久。
随着主人进入医疗室,张小年四人感到周围的嘈杂声更大了。
叶秋小声嘀咕: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艾林看了看周围:应该是我们使用寿命将近,要被取出了吧。
伴着流淌出来的鲜血,它们这个可植入设备被取出来了。被取出后便被放在了一个盒子里,后又被丢弃在了垃圾桶里。它们的世界开始变得灰暗起来,蓝色幕墙开始不断地扩大,封闭着它们的感知,张小年四人想要交流,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它们周围的光一点点地暗淡下来,灰蓝色幕墙慢慢地封死了它们所有的感知,它们又重新进入混沌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它们又看到了几块符号,它们通过符号又看到了世界的边隙,它们重新锻造成为了金属材料......
艾林、高达、叶秋三人从休眠舱内缓缓苏醒。艾林躺在休眠仓内,有点疲劳地和队员说话:大家都累了,先做到这里吧,明天再接着完善修改。
高达坐起来,看向张小年的休眠仓。
高达:小年好像还没有醒。
说完高达按了下张小年梦境引导仪上的一个按钮。
张小年背着包站在梦境中的街道上四处张望,而后开始自言自语:机械在这里还是太被动了一点,应该有一些自主权的。
突然张小年一抬头看到了有一拱大彩虹,绚丽夺目,同时彩虹的颜色与常识中的排列顺序不同。
张小年:我知道是梦啦,让我在这里想一会儿再回去。
休眠仓外的高达、艾林、叶秋三人看向张小年。
高达:他怎么还没醒?
艾林:他还不愿意醒,让他在在里面多呆一会儿吧。不过最多再入梦1个小时,再多了高达你进去把他叫醒吧,在梦中时间长了总是有风险。
叶秋早就想回去休息了,挽着艾林的手说:那我们先走吧?组长。
高达向叶秋处看了看,也想随着她一起走,可还是坐在了那里陪着入睡了的张小年。艾林与叶秋一起出去了。
造完梦的张小年坐在起居室内,阅读从自己的芯片内读取出的人机世界的梦境文字,密密麻麻的文字,张小年看得头疼,揉了揉眼睛。这时他的芯片微微地震动了一下,他把手臂放在读取器上,看到了家里的消息。显示“小年,你哥哥出事了,有时间快回来一趟。”他连忙出门,田野在后面跟着,在门口停了下来,冲着张小年叫了两声。
张小年快步走出走廊,然后通过走廊里的对讲设备联系艾林。
张小年:组长,我家里出了点事,要回家里一下。
艾林:家里出什么事了?
张小年:电话里不太方便说。
这时候艾林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张小年回头看了看,艾林出现在他身后。
艾林:怎么了?
张小年:听爸妈说我哥哥出事了,我怕他......
艾林:还没证实就别胡思乱想了,你快去吧,我们组的进度还算领先,也正好在你不在的日子里我们完善一下细节。不过你还要和一个人说一下。
张小年:谁?
艾林:部长
万钧在桌前看着最新的社会新闻,此时听到有人敲门。
万钧:进来。
张小年推门走进来。
万钧:小年,什么事?
张小年:部长,我的家里有点事情要回去一趟,艾林说因为在项目中,需要找您报备一下。
万钧:好的,家里的事情要紧,你去吧。
张小年:谢谢部长。
张小年就要出门,万钧抬着眼睛看了一眼张小年的背影。突然张口问:出了什么事?家里要紧吗?
张小年:哦,没事,我先去看一下。
说完张小年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万均却眯起了眼睛,开始谋划着什么。显示器中的社会新闻显示着:最近多人不明原因投湖,专家已展开调查。
这是那个狼群的梦境小规模试验后的结果,说明造梦部的梦境太真实了,让人模糊了事实的界限,对人会产生很大的影响。但万均貌似没有认为这是危险的信号,反倒觉得这是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张小年走在仁立医院的走廊里,深夜的医院内清冷且安静。只能能听到自己的急切的脚步声和医疗器械的声音。他推开病房的门,看到了靠在病床上的张和,以及守在窗前的妈妈。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缓缓地走到床边,拍了拍张妈妈。
张小年:妈,你怎么还在这儿?快去歇一歇吧。
张妈妈显然已经很乏了,抬眼看了一下张小年。
张妈妈:我这还不是不放心他,年纪轻轻,怎么就自寻短见了,是想为新闻里那数字做一点贡献吗?
张和靠在病床上没有说话。张小年看了一眼他。
张小年:哎呀妈,您先回去吧,让我和哥说说话。
张妈妈:行,你在这儿吧,好好劝劝他,这人死不能复生,我们总还是要往前走不是。
张小年:诶,行,您回吧,我给您叫好了车,在楼下等着呢。
说着张小年把张妈妈搀扶到着出了门。而后张小年坐回病床前,看了下张和被包扎了的手臂。
张小年:睡会儿吗哥?
张和仍旧靠着,摇了摇头。
张小年:怎么,这是往胳膊里放了个什么东西?
张和听到后,苦笑了下。
张和:之前的那款仿生设备。也真是在捉弄人,等着它出差错的时候这该死的设备倒完美运行了。
张小年有一点吃惊。
张小年:你这胳膊好好的干嘛要用欣欣的那款设备,难不成你自己把它敲断一块?
张和没有说话。
张小年:哥,欣欣的事情不能说完全是你的责任,你何必想不开呢?
张和:小年,你总是过于乐观,你不是我,你不会懂。我这两年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煎熬,我闭上眼睛仿佛就能看到欣欣,这的确是我的责任。
张和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