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岳道:“文少侠既然忠厚老实,万事不理,那只有让他自己从内部推开防闭之门,而他的弱点,就是他的善良。”
苍空子忽然重重一拍骆岳的的肩膀,吓了他一大跳,道:“正是,公子果真料事如神,那长清子这臭小子跌倒在你手中,真是一点也不冤枉他,文素白在一个很窄的山道撞上了方仙子,方仙子找了个借口逼他动手,文素白只是退让招架,想抽身离去,方仙子却故意让自己重重的伤在了他的手下,这荒山野岭,远离人烟,野兽出没之地,文素白狠不下心抛下她不顾而独自离去,无奈,只好找了个山洞帮她疗伤养伤,这世界上的人啊,只要给方仙子稍微一点相处的时间,就算是万年玄铁,也怕是给融化了,你可知道,有时候,她的几个眼神,就足以让一个人的世界颠倒。”
苍空子的声音又开始飘忽,眼神又开始迷离。
骆岳虽然已经听过师叔公对那女子容貌的极端赞美,但还是被苍空子最后一句话骇到,讶然道:“那仙子姑娘的眼神,岂不是世上最厉害的武学。”
苍空子道:“对对对,大对其事,寻常武学只能杀伤肉体,这个却是诛心灭魂。”
纵是月色中,骆岳也清楚地看到师叔公讲这句话时,眉飞色舞,骆岳暗中摇摇头,道:“那文少侠怎样?”问此话的时候,骆岳既希望文少侠不要被方仙子迷倒,却又暗暗希望他们两个能够有琴瑟之好。
“唉,文素白自然是定力极强的人,但是毕竟也是人,两人还是如胶如漆,山盟海誓,共订白首之约,等方姑娘伤好的差不多后,两人结伴一起去青城,就这样,文素白渐渐放松了警惕,有一天,方仙子带着经书独自悄悄离开,文素白发疯般的到处找,方仙子却如同人间蒸发,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这修罗玄经落入方仙子之手的信息就慢慢传遍了江湖,而原本丰神如玉的文素白,已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熟人遇到他都几乎认不出,他愧对恩师,又被最爱的人欺骗,万念俱灰,后来遇到少林一位高僧点化,居然进了少林寺,出家做了和尚。”
骆岳失声道:“文少侠居然就此放弃了,那怎么对得起托付重任的周大侠?唉,真是匪夷所思,而且进的也不是道门,而是佛门。”
苍空子道:“入道门是为了得道成仙、济世救人,他万念俱灰当然只能进佛门,但是公子肯定料不到此人是哪位高僧?”
骆岳笑道:“师叔公,我可是一个和尚都不认识。”
苍空子道:“嗯,但是你一定听说过这位高僧,他就是少林寺的灵兴禅师。”
骆岳眉毛一挑,道:“灵兴禅师?就是那个号称有宋以来少林武僧第二人的灵兴禅师?”
“正是,传闻他少林七十二绝艺已成其三,尤其是一指禅功位列六百年少林第二,这一指禅功号称少林第一指,能够隔空伤人,而灵兴禅师的一指禅,竟是已经到了能够隔空点穴的境界。”
“果然是千古奇才,不过这倒也奇怪,我以为文素白既然万念俱灰,只会一心礼佛,却没想到竟也能专心研武。”
“这少林寺武学六百年的积累,这七十二绝艺终究非同小可,嗜武之人,难免见猎心喜,不学是很难的。”
骆岳点点头道:“差不多是这个理,这灵兴禅师武学修为到了这等境界,又是身在武林领袖少林,肯定是不会有人向他去追查修罗玄经的下落了,那师叔公你身上的刀伤又是何种缘故?”
“哦,忘了说正事了,说起这伤疤,正是和此事有关,那时我还没入道门,当时,发生了一件奇怪的案子,数月之内,在天南地北,有人做了同样一件龌龊的事,很多江湖人士的妻女亵衣亵裤被偷,这小偷在江湖人士眼鼻子底下,做此事情,自然轻功极是高明,幸亏没有更可恶的事情发生,但那些江湖人士的脸面也丢了个精光,都想抓到那小偷严惩,偏偏那小偷手法极干净,竟愣是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听到这里,骆岳眼睛马上发亮,上扬了一下眉毛,因为他最喜欢的就是抽丝剥茧分析推理。
“有一次,就忽然得到了一个信息,说那奸徒在剑南西路一带出现,于是我叔叔带着我赶紧赶去剑南西路,找了几个地方,也没发现那人的踪迹,倒是遇上了很多江湖同道,一打听,他们也都是得到同样讯息而来,有一天,客栈伙计给我们送来了一张婚礼请帖。”
骆岳心底暗暗发笑,原来师叔公的叔叔也中标了,家人被偷去了贴身之物,还有那么多被偷的江湖同道一起遇上,大家见了面岂不尴尬,道:“师叔公,已经走得蛮久了,咱们道边坐坐,别累着了,原来师叔公在那么远的地方也有亲朋好友。”
“哪里来的亲友?是一个素不相识人的请柬。”苍空子找了块石头坐下,道:“那请柬长一尺,宽半尺,是用最好的澄心堂凝霜纸做的,淡粉颜色,幽香渺然,那请柬上字我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上面写道:闻君素来高义,妾幼丧其亲,今适人矣,必送妾一程,此后君向潇湘妾向秦,欲会无期矣。”
没想到这么久了,还能记清请柬上的每一个字,骆岳道:“好奇怪的请柬,柬上之意是让你们去充当她的娘家人,又好像是和旧情人道别。”
苍空子顿了一下,仿佛被说中了什么,道:“什么旧情人?唉,哪有此等福分,当时我叔叔也很奇怪,就问是何人送的请帖,伙计道是城外万金山庄的庄主万金阔送的。”
骆岳哈哈一笑道:“万金山庄万金阔,果真是富有万金阔的可以,这么招摇,也不怕强盗惦记。”
苍空子道:“这公子倒真猜对了,这万金山庄的武功在江湖上没啥名气,也并不热衷和江湖人等打交道,可是家财却很有名气,当时曾有循王在府中铸银千两为球,称为没奈何,意为小偷无可奈何,这万金阔也铸金千两为球,称为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