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是无面人的一个传人,没想到传人就已经这么厉害,那如果是无面人本人,竟是如何了得。
梁傅面如死灰,手中剑开始微微颤抖,不知是由于肋骨疼痛,还是恐惧,说道:“原来你是背影,我该想到是你的,你不是在东北吗,怎会出现在临安,你若要对圣上不利,我拼死也要阻止你。”
背影忽然哑然失笑,笑声却如同哭声,道:“你的皇帝明天就要杀你了,你却还在想着保护他,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好笑的事情嚒,我要杀那皇帝,随时可杀,你们能阻拦得了我?可是我要杀他为何,他一心苟安江南,任用秦桧,杀岳飞,还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吗,我保护他还来不及,我为什么要杀他,哈哈哈,你何必说笑。”
梁傅竟被他说得哑口无语,无以应答。
背影又说道:“我为何来此,你何必知晓,你是将死之人,知晓也无用。”
梁傅黯然道:“你为何知道在此等候?”
“自有人告知,你几次调换工人,帮你监工的人能不知?他早已经调查清楚其中的秘密,你也太小看别人的好奇心了。”
造这府邸的时候,梁仁正是监工。
龙氏低声恨恨道:“梁仁这恶贼。”
梁傅怔怔瞪着背影,心中似是无限懊悔,头也不回对龙氏道:“夫人,事已至此,为夫无能,已经无法可施,你若千里流徙,我怎舍得你如此受苦,你莫怪我。”
梁傅说话越来越低越来越温柔,就像刚刚新婚一般,忽然反手一剑,刺入龙氏胸膛,梁岳啊也一声大叫,道:“爹爹……娘,娘。”
龙氏握着剑身,嘴里吐出鲜血,颤声道:“岳儿,你不要害怕,爹爹是为了娘好。”说完就向后倒了下去。
梁傅仍抓着剑,剑从龙氏身上抽离,背影忽然身形晃动,欺到梁傅左侧,梁傅右手持剑回旋刺向背影,左掌却拍向梁岳,背影矮身避过宝剑,右手抓住梁傅右腕,左手在梁傅身上连点左右肩井穴位,身形继续前移,顺手点中梁岳不容穴,道:“你杀妻子可以,他却不能杀。”
梁傅穴道被点,已不能动弹,眼睛一闭,泪水潸潸而下。
背影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弹向天空,瞬间发出尖利的啸声,这是召唤曾凌他们的信号。
三百一宿没睡,快天亮的时候才打了个盹,很奇怪怎么一直没动静,然后佣人们都起来了,很快慌乱起来,因为有人发现阿黄死了,珠儿发现老爷夫人和少爷都不见了,管家又一直没回来,有人嚷着要去报官,有人说赶紧去找管家。
三百到义父房间看了一下,里面很整齐,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昨晚三百一宿没睡,紧紧盯着,现在义父一家三口忽然消失,这房间一定有蹊跷,床上的被子看上去很不自然。
如果义父一家能逃掉最好,梁岳可是最要好的朋友。
三百出来沿着府邸悄悄走了一圈,没见到异常动静或陌生面孔,难道昨晚的那些人都走了?赶紧回府找到菊花的秘密角落,在后院大水缸和墙角构成的阴暗角落,找到了信鸽脚上的竹筒,抽出那张纸,把纸头打开看了内容后卷起,迅速跑到鸽舍,把纸头塞入竹筒,放飞一只信鸽。
这信鸽是义父和老家的联系方式,希望能来得及给父亲通风报信。
三百在昨天夜里盘算了一宿。
秦相和梁仁如果只是害怕父亲要报仇而抓父亲的话,自己暂时是没有危险的,如果父亲被抓了,梁仁就会毫无顾忌对自己下手,如果父亲逃脱了,梁仁就会顾忌父亲,暂时不敢对自己下手,所以救父亲也相当于救自己。当然,自己很可能成为诱捕父亲的诱饵。
三百隐隐觉得,凭义父和父亲的关系,父亲一定知道义父所犯的事情,甚至一起参与,这样的的话,自己也会被牵连,但不知道义父犯了什么事,竟是这么严重。
现在趁梁仁不在,是偷偷离开梁府去雁荡的好机会,父亲到临安找不到自己,一定也会去雁荡找自己,但是九妹和秦桐两人要不要去告个别,或者见上一面。
三百回房间拿了银票短剑和弹弓,走出房门,就在这个时候,梁仁回来了,一脸疲倦的模样,进府后的第一道眼光竟是朝着三百而来,然后声色如常的要大家到内院大堂集合,有事要和大家宣布。
众人见来了主心骨,赶紧到了大堂,七嘴八舌的问起,梁仁摆了摆手,摇摇头,一付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痛心疾首的样子道:“我没想到,你们谁也不会想到,老爷居然做出欺君罔上此等天大的事来,我真是为老爷和夫人痛心,大家可知道,老爷也差点害死了我们,若是牵连开来,我们统统要被治罪,总算我和秦府大管家有交情,送了好多钱物给他,托他替我们向秦相苦苦哀求,免了我们的牵连之罪,梁府一切都要被没收,之前还是由我继续打理,大家先继续做自己的事,可不要逃离,那是重罪。”
三百看着梁仁,渐渐有点佩服,没想到撒谎可以撒得这么痛心疾首,情真意切,也真难为他了,不表示一点敬佩之意,真对不起他,又想着,若是父亲被抓了,梁仁没有了后顾之忧,一定会渐渐露出真面目来,到时不知自己能不能及时逃走,免得命丧他手,这样的人做敌人,后面还有秦府虞候那帮人,三百心中不由害怕。
厨师老蔡道:“欺君罔上?”
“嗯,我也就听秦府的人这么一说,究竟怎么回事,我也不敢多问,有些事情就不要深究,这不是我们该问该说的,还是留着脑袋安稳吃饭的好,我可是为大家好。”
“那是,那是。”现在梁仁既是府里老大了,老大的话自然要附和,众人频频点头,就连珠儿,对梁仁的目光也温柔起来,人都是趋利的,就像飞蛾趋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