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娘迟疑道:“行吗?”
蔡岳对老丈说:“这位老丈,请借一步说话。”走到离赵文娘稍远,低声问道:“老丈来自哪个府?”如果回答来自牛府,那就更好了,阿珠不是说爹在牛府吗。
老丈摇摇头,道:“不好说,我家官人叮嘱了不能说,请小哥见谅。”
阿大在边上喊:“阿岳,我看那老头子的笑容左右不对称,鼻子时大时小,他的话部分是真的,部分在撒谎,他一定不是你爹派来的。”
“啊?那我们不去也罢,回蓬莱观,你看的准不准啊,什么鼻子一会大一会小的。”
“哎呀,糟啦,哎呀,糟啦,来不及啦。”阿大忽然大惊失色起来,然后蔡岳看见路旁的坟茔后面钻出几个黑衣蒙面人,快速冲向自己和娘亲,一张布蒙住了自己的口鼻,蔡岳挣扎着唔了几声,马上头晕身子轻飘飘起来,一股浓重的睡意袭来,不由自主的睡着了,耳中只剩下阿大越来越弱的喊声。
中途被颠簸得迷迷糊糊醒来一次,又马上睡着,等最后终于醒来时,发现躺在一片漆黑中,身下是稻草,浑身疼,头晕,慢慢坐了起来,不知道什么处境,不敢高声喊叫,轻声呼唤道:“娘,娘,阿大,阿大,你们在么?”
没有娘亲的回声,阿大倒回了:“阿岳,我在,你娘在边上睡着,先别说话,等会和你讲,你面前还坐着一个人。”
我面前还坐着一个人?
蔡岳吓了一大跳,往后缩了缩,睁大眼睛死命察看,黑暗中真的有一个人的轮廓,和发亮的眼睛。
黑暗中那人影低声说道:“嘘,醒了就别说话,听着就行,想活命的话,就照我的吩咐做,好好配合,答应了点个头。”
蔡岳大幅度的点了点头,生怕那人在黑暗中看不出来,那人影继续说道:“好,你听着,你们在被追捕,有人把你娘儿俩救到这里藏起来,这里是西狱,很安全,万一有人来问你话,就说自己叫牛四,你妈叫牛氏,和邻居打架进来,别的不要多说,记住了吗?”
蔡岳又点点头,惊讶的问道:“谁要抓我们?为什么要抓我们?”
“呵呵,臭小子,自己做了啥事情自己不知道,还问我,没有被强大的势力追捕,需要花那么大力气,藏到我这里来?开玩笑!可惜我也不知道,知道了也不会告诉你,我只负责让你们安全躲在这里,别的事我不会去管,事情管多了要掉脑袋的,你娘醒了也一定要让她不要乱叫,没用的,反而会坏事,还要连累我。”
“嗯,那什么时候能放我们出去?”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奉命行事,在这里安安稳稳的呆着,吃的喝的都少不了你们,环境差了些,但是安全,和小命比起来,这不算什么,记住了吗?”
蔡岳又是点头。
“你的东西都原封不动给你保留在身边,你和你妈单独一个牢房,这可都是花了水一样的银子才搞定的,这里可是规矩森严的监狱,你小子运气还真不错,祖坟冒青烟了,不跟你多说了,那就这样,我先走了,有空我会来的,嗯?”
“是,是,记住了。”
“嗯”,那人起身,橐橐的走了,像是穿着官靴,出了门锁上。
留下蔡岳一脸懵逼,一脑袋的问号,眼睛倒是渐渐适应了黑暗,娘亲果真还在边上一格床铺上睡着,说是床铺,就是砖头垒起来,上面搁了稻草。
西狱?被人藏到监狱里来了?
“阿大,阿大,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后来都看见啥了?”
“轻点轻点,吓死我了,当时冲出来一帮人,把你们两个迷晕了,就往车厢里装,然后马车就跑起来了,半道走到城墙脚下一个偏僻的角落时,忽然又冲出一帮人,也是蒙面的,一声不吭,突然冲上去,噼里啪啦就和原先那帮人动起手来,原先那帮人中有个人大声喝问来的是什么人,可是那帮人中没人吭声,一味进攻,对了,阿岳,那个喝问的人的声音,特像一个人,凭我对声音的记忆,百分百确定就是同一个人。”
“是谁啊?”
“在谭庄外面拦截牛公子阿珠的那个假冒醉汉。”
“他?哦,他我们也不认识啊,后来怎样,赶紧接着说。”
“后面来的那帮人长得很怪,有驼背的,有罗圈腿的,有上身宽下身短的,有脑袋特别大的,但是武功挺高,还有一个身法极快,不一会把原先那帮人全部点了穴道制服了,把他们扔到了路边,然后赶着你和你娘坐着的那辆车上路,走了一会,又把你们换了一辆车,然后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转交给了一个人,就是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个人,那个人就把你们带到这里来了,那个人进来这里的时候,有人喊他叫‘牛押狱’,看来东京岛上姓牛的还真就多,阿岳,你知道押狱相当于什么官不?。”
“我不知道,听都没听说过,水浒里倒是有节级院长押司什么的。”
“押狱就是副监狱长,所以那个人是这里的老二,可牛逼了,那帮人临走的时候,其中有个人轻轻地对着空气说:‘你这只呆鸟,再不保护好他们娘儿俩,就罚你下辈子做蛆虫,在粪坑里奋斗终身。’吓得我当场尿就下来了,哎呀我的妈呀,你猜这说话的人是谁?”
“这话对着空气说的?是对着你说的吧?能知道你看见你,那一定是阿珠姑娘,你说过阿珠姑娘能看见你。”
“我不就是空气吗,可惜那人不是阿珠姑娘,阿珠姑娘那么温柔的人,哪会说这么吓人的话,唉,是敖辛啦,敖辛,那个吃了我的龙王八太子,吓死我了,我以为他又要吃我了,吓得我赶紧躲到了你的头发里,这才逃过这一劫,让我做蛆虫?说不定蛆虫更快乐,非蛆焉知蛆之乐也。”
阿大还说的摇头晃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