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渚西江夜,青天无片云。
这是李白对千古一秀采石矶夜色的描写,李白也正是在这里酒醉落水,摘月骑鲸而去。
现在还不是晚上,刚到申时,就到了采石矶,虽是夏天,仍有三五游客,临江探险,远处谪仙楼上也游客隐现。
文方叫道:“哦,原来这里就是采石矶啊,骆公子,骆大哥,梅大哥,我想起来这里附近有我父亲的一位好友,我得赶去拜访一下。”
骆岳道:“你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让梅大哥陪你一起去吧,然后你到翠螺山庄或船上来找我们。”
文方道:“不用不用,骆大哥,这里人多热闹,不用担心我的,你们就走你们的,我来得及就再来蹭你们船,来不及,我就自己去武昌,梅大哥,九姐,我走了。”
说完也不等骆岳多说什么,快步上岸走了。
梅大挥挥手和文方作别,嘟囔道:“好奇怪的少年。”
岸边已经有人上前道:“可是骆公子和梅爷,还有九姑娘?”
骆岳忙回礼道:“在下正是骆岳,阁下是?”
“我家老爷在那边等候,请公子和梅爷、九姑娘移步。”
只听得远处一个洪钟般的声音道:“骆公子总算来啦,我们父子已经望眼欲穿两天啦,总是这风不帮衬,要不公子应该早就到啦。”
正是孟靖郭赶来了,骆岳正待答话,孟靖郭身后又响起个声音,道:“公子御风而来,白衣胜雪,温文尔雅,此等风姿,真乃天人,幸会幸会。”却是孟子文,父子俩皆锦衣华服。
骆岳忙向孟靖郭行了一礼,向孟志文行了半礼,道:“孟公子才是风雅江上景色宜人,像是风儿要留在下多看些风景,却劳孟前辈和孟公子久候,不胜惶恐。”
孟靖郭道:“公子是东海帮和金鹏帮的贵客,自然也是我们翠螺山庄的贵客,不用说等两天,就是等上二十天,老朽也是喜欢的,公子请,梅兄弟和九姑娘请。”
骆岳道:“孟前辈当涂大侠,江东孟尝,武林前辈,久负盛名,如此折节,折杀晚辈了,前辈风范,晚辈当真敬仰万分。”
孟靖郭笑逐颜开道:“公子客气了,这江东孟尝是江湖朋友贴金,要说这大侠二字可是不能再提,愧不敢当,愧不敢当,现在天色尚早,反正公子要观赏景色的,何不就先看了风景,再回山庄,子文腿有不便,就由老朽陪公子逛逛如何?”
九妹道:“好啊好啊好啊。”
骆岳忙道:“前辈亲自作陪,晚辈如何敢当,晚辈千万不敢劳驾前辈,前辈留下府上一人即可。”
孟靖郭道:“不行不行不行,老朽可不能叫于帮主和吴大哥说我没尽地主之谊,公子也不要叫前辈晚辈的,显得生分,老朽和于帮主吴帮主平辈论交,公子若不嫌弃,大可称老朽叔父,和子文兄弟相称。”
孟子文微笑着说道:“正是正是,公子可莫嫌我们高攀公子。”言语中略有戏谑之味。
骆岳道:“岂敢岂敢,孟公子言重了,那我叫一声孟庄主,子文兄。”
“也好也好。”孟靖郭满心欢喜,仍是坚持自己陪同骆岳一行游玩,孟志文坐着滑竿,先带着骆岳一行的行礼回山庄。
游赏了采石矶、三官洞、谪仙楼,正从谪仙楼下来时,骆岳忽然见到一个儒生,那儒生年岁约摸三十出头,浓眉大眼,眉宇间一股正气,正陪在一年轻儒生边上,年轻儒生风采俊逸,顾盼间英姿生发,令人生敬,旁有两个随从。
骆岳道:“庄主,也真是巧,晚辈好像遇见了一位故人,我得过去打一声招呼才是。”
孟靖郭哦了一声,显是惊奇骆岳在此处也会有故人,顺着骆岳眼光看去,又啊了一声,悄声道:“公子认得此人?此乃我们于湖当今文坛第一人张孝祥大人,可是我们大宋的状元公,刚刚赋闲,安家于湖,我曾几次邀请张大人来山庄做客,都被婉辞,呵呵,弄得老夫好没面子,只好作罢,想不到公子竟然和张大人是故交。”
骆岳摇摇头道:“庄主说的一定是年轻的那个,在下认得的是边上年纪稍大一些的,且等我一下。”
孟靖郭道:“公子请便就是。”
骆岳轻轻走到那儒生边上,微微一笑,抱拳作礼道:“这位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儒生一愣,见骆岳儒雅可亲,彬彬有礼,点点头,和年轻书生打了个招呼,便和骆岳走到边上道:“这位公子,有何见教?”
骆岳轻声道:“沥血为词,披肝作纸,片言谁让千秋?快磨三尺剑,欲斩佞臣头!富春江上三江口,在下姓梁,那边还有我舍妹九妹。”
那人刚开始听了前面那诗句,猛然一愣,听到后来忙转过头看了看九妹,又紧紧盯着骆岳,不禁露出会心的笑容,嘴巴咧开差点笑出声来,猛地紧紧抱了抱骆岳,又把手搭在骆岳肩上紧紧捏了捏,道:“好兄弟,好,你都长那么大了,一别竟是八年,哥哥现在隐姓埋名,靠张大人照顾,在此处教书为生,贤弟别来如何?”
骆岳心中激动,真想给黄槐卿跪上一跪磕个头,实在是人多不便,向黄槐卿深深施了一礼,道:“当年承蒙大哥照顾,心中片刻不敢忘记大哥恩情,现在小弟叫骆岳,正有事前往武昌,承蒙翠螺山庄孟庄主盛情邀请,中途下船来此游玩,有幸遇见大哥,真乃天意。”
黄槐卿道:“哦,那位孟庄主,我有所耳闻,这样,今晚你就住在大哥处,我们促膝长谈,明天你再去翠螺山庄吧。”
骆岳大喜道:“如此正好。”当即回来和孟靖郭说明情由,孟靖郭听了脸色略变,似是满心不悦,但又无可奈何,道:“难得公子故人相见,那我就明天来接公子,子文满心想和公子结交,这下他又得多等一天了。”
骆岳拱手道:“失礼失礼,请转告子文大哥,明日一定赔罪。”
孟靖郭道:“无妨无妨。”
两人就此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