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到八岁都和母亲生活在白衣村里,直到有一天我母亲突然失踪我才到孤儿院生活。所以白衣村是我魂牵梦绕的地方,当时那里的一切我都印象深刻。呵,真没想到老板竟然和我同住一村!”马当归一边说着一边虔诚的跪在神像前。
“可为什么一开始遇到马太极时没有察觉呢?”周拂海问道。
马当归先磕完三个响头,然后起身说道:“我并不认识他这个人,因为我跟母亲很少与外边接触。只是见到那个别院才勾起了我内心的回忆,那种建筑和白衣村的民居实在太相似了,不过我当时也不敢断定他就是白衣村人。然而现在这尊神像的出现才让我敢断定,他一定就是白衣村的人!”
“也许只是去过白衣村呢?”周拂海继续问道。
“白衣村有个特殊习俗叫做——请辈,就是一个姓氏的辈分用完之后,长辈就会到庙里向阎王讨要生死簿上的一个字作为新的辈分。而太字辈就是一个请来的特殊辈分,白衣村叫太远、太清、太常的人一抓一大把。哼哼,太字辈的人见了我都得叫我一声太爷爷!”马当归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这包拯像出现在这里可有什么寓意?”周拂海问道,接着用余光看向那尊神像——除了一般黑,与印象中的包公相去甚远!头戴皇冕,身穿黑色龙袍,危坐在一张龙椅上,龙椅下刻着几个金色的夜叉和小鬼。包拯左手扶着椅子,右手拿着一柄黑色短锤,锤身好像还雕这什么,可月光照着神龛背面现在也看不清晰。
“明镜高悬,我们那边出现大的纠纷或者私案都会去问首殿阎罗。神像的出现说明有什么隐情,但具体是什么还得神像告诉我们。”马当归说道。
“神像告诉我们?”周拂海诧异道。
“你看神像帽子上面是不是有一个小镜片。”马当归说着靠近了神像,果然包拯帽子上镶了一个小镜片,而且是安在一个转轴上的,只不过因为刚才光线太暗才没有看见。
“那现在该怎么办?”周拂海问道。
“你看我的。”
马当归说完撸起袖子,然后开始挪动神龛,最后将神龛正面对准月光,而月光正好照在镜子上,镜子的反光射向远处。做完这些马当归用手拨动了一下镜片,转轴上的镜片在旋转几周后停下,反射的月光正好照在旁边的底板上。
“在这!”
马当归走了过去蹲在地上查看,他发现反光处的地板缝隙明显比别处干净,于是将鸦九剑别入缝隙中,很简单就把地板撬开,里面果然有东西!
“一捆井绳!肯定是不想让别人打捞井里的东西。而且藏在这里,当地人也自然会成为保护屏障。”马当归分析道。
“可谁会这么做?”周拂海陷入沉思。
“肯定跟老板有关联,先想办法把井里的东西捞出来吧。”马当归说道。
接着走下亭子,在附近的树林里掰了一根结实的带丫杈的树枝,然后将丫杈绑在井绳上,做出了一个简易的钩子。马当归拿着树枝和绳子向两边绷了绷,确认非常结实后将简易钩子投到了井下。
“害怕吗?”周拂海突然问道。
“不怕,有阎罗保护我。”马当归笑着说道。
“你有没有想过,阎罗可能也只是一个高级执事。”周拂海说道。
“现在一想确实有这种可能,不过毕竟拜了八年。现在又一次见面,心里面立马踏实很多。”马当归笑道。
“也许吧?想开了就这样。”
“你说,未来有一天我们会不会也受人供奉?”马当归问道。
“很难,毕竟现在信这个的人不多。而且……”
“而且什么?”马当归追问道。
“看脸!”周拂海笑道。
“哈哈哈哈……”
简单的交谈之后,俩人的心情也变的豁达。马当归握着绳子在井里搅了几圈,但连续提了两次都是空落落的感觉。最后一次,马当归将绳子贴着井边放下,然后使劲一扭、一颠、一提,这一次手上终于有了沉甸甸的感觉。
“有了!”马当归兴奋的喊了一声,然后迫不及待的往上拉。
呼啦——呼啦——
物体摩擦井壁的声音从下面传来,里面的恶臭也随着绳子的收短而逐渐加深。马当归收了一半绳子之后开始下意识的放缓手速。里面究竟是什么?一大堆杂物?还是一具可怕的尸体?答案在一点一点靠近,就连马当归自己也不清楚,现在他是兴奋还是害怕!
呼啦——
终于在绳子快收完时,拉上来的东西开始初显轮廓。马当归暂停收绳,警惕的朝下看去——一直担心的景象并没有出现,最先被看到的并不是长长的头发,而是裹着厚帆布的不知什么东西,心里面的担忧减轻了几分。稍作停留后,马当归将绳子完全拉了上来。
崩!树枝断裂的声音传来,马当归迅速反应探手一捞,直接抓住原本就扎在帆布的铁丝上。紧接着由于污气上扬,又上来一阵更加强烈的恶臭!马当归只能强忍着恶臭将物体一把提了上来,然后扔在地上。
厚重的帆布被人用铁丝扎了一圈又一圈,就像一个刚好一人高的睡袋,虽然让人莫名害怕,可谁也不知里头到底裹了什么东西。只是那东西刚落地时里面的污水溅了一地,若不是黑天,里面流出的液体肯定不是黑色就是绿色。但不管怎样,这一下发出的气味不仅糟蹋鼻子还着实有点辣眼睛!
“呼,还带套娃的呢!现在该怎么办?”马当归忍不住问道。
“打开呗,虽然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但现在慌有用吗?干我们这行的可不得什么都见见。”周拂海吐槽道。
听了周拂海的话,马当归默默催动鸦九剑,右手紧紧的握住剑柄,接着闭上眼睛。
哧——一剑挥出,铁丝全部断裂,帆布从头到脚直接被开了一个大口子。
尸体!
残忍的月光下,一具被污水泡的惨白的裸、尸出现在马当归面前,虽然没有高度腐烂,但由于过度浮肿现在已经无法从面部辨认出这是什么人。只能从尸体上的长发和围绕在胸前,那干瘪的两个皮囊和一圈已经变成褐色的油脂分泌物才可以勉强看出这是一个死去多时的女子。
马当归强忍着恶心与反胃走到尸体跟前,接着随手从地上捡起两片树叶盖在尸体眼睛上,做完这些后他才敢仔细观察。
尸体腹部隆起,估计是因为胃胀气与从口中进入的杂物。再看扭曲的面部——五官纠结,嘴不甘的张开甚至连牙齿都向外错乱的突起,在月光的照耀下里面好像含着什么东西。
马当归好奇的扭头去看,就在这时一道光射进尸体的嘴里。马当归顿时心里一惊、冷汗直冒,不过当他缓过神来时才发现,这道光原来是从不远处的神龛里射出的。原来是阎罗像上的镜片刚才松了,这才导致反光偏了位置。不过这下正好,马当归清楚的看见嘴里面含的是什么。
“棉絮?谢谢阎爷爷,不过能在给点提示吗?”马当归看见尸体嘴里含的是棉絮,心中莫名有些失望,因为他更想里面含的是一串钥匙,这样接下来的调查就会方便许多,不过现在显然是不行了。
“你把嘴里的东西掏出来看看。”周拂海突然说道。
“啊?”
“啊什么?我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棉絮。”周拂海解释道。
“靠!就棉絮呗,还能是什么!”马当归嘴上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伸手掏了进去。
“啊!”
“怎么了?”听见马当归的叫声后周拂海赶紧问道。
“没事,手指被她牙齿划了一下。”马当归将手取出,食指上已经开始流血,尸体牙齿上也沾了一些血迹。不过此时俩人的兴趣都被马当归掏出来的东西吸引,根本没有注意到,刚在留在牙齿上的血已经被尸体吸收!
“一团棉絮,还有一个快散架的破布片!马当归捏着那块碎布说道。
“碎布……你看这个碎布像不像从卧室被子上咬下来的,这棉絮应该也是里面的填充物。”周拂海推测到。
“这么说是有点像,可这么一联系,事件又变得蹊跷了。首先尸体正面看不出明显伤痕,第一印象就是被人活绑后投井窒息。可现在嘴里东西却改变了尸体的死亡地点,在卧室被人用被子捂死,死者挣扎时咬下了被子上的一部分含在嘴里。”马当归说道。
“更奇怪的是,死者死亡的地点与老板家的一间卧室有点吻合,而藏尸地点更是他的老家白衣村的枯井。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杀人者不是老板,就是与老板关系异常密切的人。不过,根据现在我们掌握的线索来看,杀人者必定不是老板!”周拂海接着分析道。
“为什么敢这么肯定?”马当归问道。
“在我看来,这场命案与老板的后来失势有必然联系——要么有人用命案威胁,要么有人将命案告发。如果老板是凶手,被告发的话肯定会被关进监狱,可老板到死之前还开着大排档安稳生活,不仅如此他还把自己的孙女带着身边,显然是要长期照顾。”周拂海回答道。
“那为什么不是有人用这个来威胁他呢?”马当归继续问道。
“你说,谁会把大排档开在霸都监狱旁边呢?在那里作生意根本不是想着东山再起,而像是在等待。因为那里关着一个他非常在意的人,为了守着那个人,他愿意付出自己的一生!”周拂海黯然道。
“那个人就是凶手!”马当归说道。
“嗯。”
“那你推测出凶手是谁了吗?”马当归接着问道。
“问我?就现在的人物关系,你不也猜出来了吗?”周拂海淡然的说道。
“凶手只能是——老板的儿子!”两人异口同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