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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黯淡无光

记忆的片段被连了起来,过去经历的每一幕都在脑海中浮现。

她是冷忆言,不是什么需要寻找阿娘的孩子。她是罗网暗影门的宗主,是人人见了都得尊称一句“十七宗主”的顶级杀手。感情这个东西,在她身上早就没有了。自从她进入罗网的那一天起,她就已经忘掉了所有的感情。

她不在乎在这世上还有没有羁绊,她现在想要的只是自由。

海浪一声接着一声拍打过来,她看着远处茫茫无际的海平面,突然冷笑了一声。

不知何时,天空中的云霞突然消散,乌云密布。岛上树影幢幢,浓密的枝叶犹如黑浪翻涌,在狂风中摇晃,像是吃人的黑影。一声巨响突然划破了重云密布的天空,小岛上突然暴雨如注。天色渐渐晦暗起来,雷声轰轰隆隆不见消停。远远望去,整个天空都仿佛被捅了一个巨大的窟窿,窟窿中哗哗的落下雨水。

李望撑着一把破旧的雨伞,手上拿着一盏忽明忽暗的煤油灯,盯着海滩上那一道白影,沿着海滩缓缓地走过来。

煤油灯莹莹闪烁着,李望走到冷忆言身边,举起那把破旧的雨伞,“这电闪雷鸣来的突然,小兄弟,你已经在这儿站了一下午了。这突然又下起暴雨来,你还是先跟我回村子里吧。你阿娘不会有事的,你也不要太担心了。你看看,你衣服都全湿了,赶快跟我回去换换衣服,免得没有找到你阿娘,你先病了。”

李望撑着伞,言辞中透露着对冷忆言的关切。

尽管周围电闪雷鸣,滂沱的大雨打在伞上发出声响。但是李望还是清清楚楚的听清楚了冷忆言的话,语气冷漠异常,“是啊,我居然都站了一下午了。”

李望心里琢磨,约莫是娘亲消失导致伤心过度了。

“你也不要太伤心,虽然我们没见到你阿娘,可是你也不要想着是她弃你而去。看见你啊,我就想起我自己的母亲了。她啊,在我三岁的时候就走了。我也像你一样,悲痛欲绝。再加上我们岛上的怪病,我每次回想起来那个场景,都要痛哭一场啊。可是,有些事情不是我们注定的,我一直相信我母亲在天上某个地方保护着我和父亲呢!”李望沉吟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说到。话毕,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脸上真的流满了泪水。

“哦,母亲?”她似乎一个字也不愿意多说,两手背着似乎在思索别的事情。

李望听着冷忆言的回答,下意识的觉得有些奇怪。他扭头看了一眼,少年唇色苍白,眼神却是一脸坚毅。因为淋雨满头都还湿漉漉的,雨滴顺着脖颈流到脚边,还在沥沥的滴水。他看着冷忆言的神态,只觉得看不出来原先的愁容了。可是就是莫名其妙的觉得有些怪异,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来原因。

“是啊,就是我母亲。其实世上哪有母亲不爱自己孩子的,我上次看了你阿娘一眼,虽然他的男子,但是我相信你们之间的感情纽带一定很深,他不会随意割舍掉这份情感的。”他看着她衣衫尽湿,不免有些心疼。可怜的孩子,总是会容易让人感到怜惜。

这一次,冷忆言没有开口说话。她的视线突然落在了李望脸上,随即又专心走路,不再言语。

李望见她不愿意再说话,也没再多言。

大雨倾盆如注,破旧的油纸伞并不能完全替两个人遮风挡雨。他们回到李望的家时,均已是衣衫、鞋履湿透。

二人进了屋子,李老伯马上给二人递来两杯姜茶。

“好孩子,是不是累坏了。赶快喝点姜茶,喝完了去换件衣服,免得着凉了。”李大伯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又给冷忆言递了一套旧衣服。

见冷忆言没有说话,李大伯对着她说道:“孩子,这衣服是阿望小时候的衣服,虽然穿过,可是却是干干净净的。”

说完,他又领着冷忆言来到另一间房间。“我们家房间少,我怕你住不惯别人住的房间。这间房啊,原本是放杂物的,我下午给它收拾了一番,希望你不要嫌弃。我知道你一下午没吃饭,桌子上还有热过的饭菜。你啊,就先安安心心的住下,明日,我请大伙儿都去帮你找阿娘。”

冷忆言环顾一番,看的出来,房间是被有心的整理清扫过。这间小木屋,物品不多,可是处处都透着整洁。小桌子上,还放着几碟小菜。

她突然有些恍惚,“嗯”了一声,随后对着李老伯说道:“我要换衣服了,今晚我要一个人呆着。”

李老伯道了声“好”,就退出了木屋。

她有些失神,身上的伤早已经结痂渐渐地有好转,可是腿上的伤又突然痛了起来。冷汗一丝丝的蜿蜒,她神情有些恍惚。她的头昏昏的,享受着这一刻一个人的独处。她摸了摸胸口,掏出了“龙涎丸”,内心又有了一丝安慰。

“龙涎丸”小小的一颗,如眼珠般的大小,看起来像一颗晦暗无色的珠子,丝毫看不出来奇特之处。而且,它不溶于水,坚硬无比,必须用特定的方法才能将它融化。“龙涎丸”百毒辟易,戴在身上能够清明解毒,她能明显的感觉到,零三给她下的毒气渐渐地已经被真气压制。虽然还没有完全消散,可是也能不让她一直处于走火入魔的状态之中。

她不会忘记,自己在龙陵地宫里不顾生死是为了什么。

出来这么久了,零三生死未卜,她也与罗网断了联系,此刻,恐怕不少人都盯着她和零三的行踪。

自从被零三的毒给损伤了经络,她最近就陷入间歇性的走火入魔。走火入魔后全身冰冷,醒来后又记忆全失,只记得八岁之前的事情。

原本,她早就忘了八岁之前的事情。可是今日的这场大雨,似乎讲她淋醒了,她现在,已经拥有了完完全全,属于她的所有的记忆。

她已经不再想去回忆。

黯淡无光的日子里,没有一丝丝温暖。

她褪下湿透了衣衫,衣衫之下的身体柔润莹白如一块软玉。可是背上和腿上深深浅浅的刀疤和剑伤残忍的横在身体上,破坏了整个美感。尤其是腿上的伤口,褪下包扎的布条后简直触目惊心。

谁又能想到,这处隐约能见到白骨的刀伤是她自己所致。

她重新包扎了一番,换上干净的衣物。

盘腿坐在床上,稳住气息,运行着经络的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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