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说,上帝刚开始创造人类的时候,只用泥巴捏了个男人,然后吹一口气他就活了,有了人的灵气和生命,上帝给他起个名字叫亚当。亚当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很勤劳,整天默默无声的。上帝觉得他很孤独,就决定给他创造一个伴侣配偶,便趁亚当睡熟的时候轻轻的取下他一根肋骨,又把亚当的肉缝合起来,上帝用这根肋骨做成了一个女人。
亚当一觉醒来,发现身边多了一个陌生的人,大吃一惊,上帝告诉他:“她叫夏娃,来自你的一根肋骨,她将成为你的妻子和终生伴侣。”
亚当一听很高兴,说:“她是我的骨中骨,肉中肉。”
于是二人结为夫妻。
亚当和夏娃光着身子,很幸福的生活在完美的伊甸园里,负责看守上帝的果园,负责管理各种动物。与上帝和谐相处。
果园里生长着各种各样的果子。
上帝说:“园子里所有的果子你都可以吃,只是不能吃分辨善恶树上的果子。”
那棵树叫分辨善恶树,其实是上帝为了考验人的信心而专门种植的。
有一天,蛇走到夏娃的面前,并以十分狡诈的口吻试探夏娃说:“那棵善恶树上的果子十分香甜可口,不信你就摘一个尝尝。”
夏娃说:“上帝说那棵果树上的果子不能吃,也不能摸,免得我们死!”
蛇说:“上帝是吓唬你们的,上帝也不是真的不让你们吃的。”
夏娃有点心动,但是信心的根基并没有动摇。
蛇听出夏娃口气中的犹豫,继续煽风点火说:“你们不一定会死,因为如果你们吃了果子,眼睛就会亮了,你们就知善恶,懂羞耻了。上帝是害怕你们吃了果子会像他一样聪明,充满智慧,所以才会欺骗你们,不让吃果子的。”
夏娃听了蛇的蛊惑,又看到那棵树的果子光洁鲜嫩,比她吃过的任何果子都诱人,她心头一动,决定一尝为快,她天真纯洁的心灵已然发生的改变,把上帝的告诫早就忘到了九霄云外,她终于伸手摘下了那本来禁止人类采摘的果子,如饥似渴地吃了下去。她又摘了一个,决定拿回去给亚当吃。
亚当也吃了,但是吃到一半的时候,被上帝发现了,亚当还有一口果子还没咽下去,卡在喉咙那里了。
奶奶说,你看现在的男人脖子里都有一个疙瘩——叫喉结,就是当时在伊甸园没有咽下去的善恶果。
小瓶子不明就里,但是她跑到爷爷的面前,摸摸爷爷的脖子,在喉咙那里真的摸到一个疙瘩,顿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她激动的跟奶奶说,原来都是真的!小瓶子从此以后,对奶奶的故事深信不疑。奶奶慈祥的笑笑,继续讲下去。
亚当和夏娃吃了果子以后,顿时眼睛就亮了,他们发现世界原来是这样令人神魂颠倒的,原来始终如一的温暖天气竟然是有四季分明。他们看到彼此的身体都是赤身裸体的,他们懂得了羞耻,他们找来了树叶用来遮挡自己的隐私之处。
上帝在园中闲庭信步,恰巧撞见了他们正在吃禁果。亚当和夏娃听到上帝的脚步声,他们就隐藏了起来,躲避在树林里,上帝喊:“亚当,亚当,你在哪里?夏娃,夏娃,你在哪里?”
亚当说:“我在园中听到你的脚步就害怕,因为我是赤身裸体的,我便藏了起来。”
“是谁告诉你是赤身裸体的呢?莫非你吃了我吩咐你不可吃的果子吗?”上帝已然知道他们已经背离了他的旨意,愤怒的质问。
“是夏娃给我吃的!”亚当无辜的说。
“是蛇引诱我摘的,蛇说吃了这个果子,可以像您一样聪明智慧。”夏娃如实回答。
上帝很无奈,决定责罚罪魁祸首的蛇:“你既然做了这事,就必然受到处罚诅咒,你要用你的苦难来赎你的罪过。你要比一切的牲畜禽兽都受苦受难,终生用肚皮行走,终身吃土为生。我还要你和夏娃终生为敌,你的后裔和夏娃的后裔彼此为仇,她的后代要伤你的头,你的后代要伤她的脚后跟。”于是蛇就失去了双腿和翅膀,变成了一条弯弯曲曲的长虫,令人厌恶。它只能用肚皮爬行,终生钻洞吃土,看到人就怕就躲。
小瓶子疑问:“为什么,我看到长虫就怕呢?”
奶奶说:“不用怕,它是坏东西,看到它就要树枝打它的头,是它让我们受苦受难的。”
小瓶子从此以后就真的不怕蛇了,有几次还鼓起勇气打了蛇,被同伴们推崇备至。每每此时,小瓶子都特别感激奶奶,她觉得她能在朋友们中间受欢迎,一定有奶奶讲故事的功劳。
上帝接着继续责罚率先堕落的夏娃,上帝说:“我必定要多多增加你怀胎的苦楚,让你生产儿女时必多受痛苦,你必恋慕你的丈夫,你丈夫必要管辖你。”
最后,上帝对亚当说:“你既然听从了你妻子的话,吃了我吩咐你不可吃的果子,土地必然因为你的缘故受到诅咒,你必须终生劳苦耕作,日夜不休,才能从地里收获粮食。土地不给你生长出荆棘和蒺藜来,你也要吃田间长出的蔬菜瓜果,你必然汗流浃背才能糊口养家,直至你归了尘土。因为你是从土里创造出来的,你本是尘土,最后还是尘归尘,土归土。你的子孙也是。”
上帝因为亚当和夏娃是自己创造的,惩罚了他们的同时,也很怜悯他们,他用兽皮给他们做了衣裳,然后把他们驱逐出伊甸园。上帝赐予他们土地,给他们耕作。
故事很短,奶奶讲的却很长。小瓶子听的很认真,有时候会几天都还在纠结同一个问题。奶奶不厌其烦的反复解释。有时候半夜醒来睡不着,小瓶子不动声色的躺在被窝里还是思考奶奶的故事到底是真的假的?
长大后的小瓶子知道了,奶奶的故事是《圣经》里面的创世纪,她明白了什么叫偷吃禁果,明白了男人的喉结不是因为偷吃禁果的原因,而是男人的第二性征。她也懂得了奶奶奉为神明的上帝是基督教里面的耶和华。基督教是世界三大教派之一,对奶奶说的,女人看到蛇就要打死的执念也有了自己看法,有些蛇还是属于珍稀物种,在一些国家还是国家重点保护动物,尽管有很多都是毒蛇。但是她对奶奶的故事还是充满了向往,故事里有善有恶,有因有果,当然也有怀念和感激。
直到如今,奶奶年逾古稀,小瓶子也离家多年,偶尔见面,小瓶子还是缠着奶奶讲小时候听过无数遍的故事。不一样的是,小时候是小瓶子需要听,需要用故事来打发童年的难熬和忧伤,现在的奶奶需要,奶奶需要有人陪她一起走进过去的时光,陪她一起打发寂寞的日子。
小瓶子常常想,现在的奶奶肯定也很忧伤。现在的奶奶,常常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一个角落里发呆,没有人会关注她,谁会在意一个老人的喜怒哀乐,谁会注意一个老人的情绪,奶奶的子女都是正值人生最璀璨的时候,他们整天忙于奔命,为孩子,也为他们自己,吃喝玩乐也谈不上,但是大家都相互攀比着,他们最在一定是:你们家存款是多少,你们家房子买在哪里?你们的孩子上了什么学校?你们的房子有几套了?你们家孩子工作怎么样了?
就像小瓶子小时候,大人们也是卖力的奔忙,他们忙着糊口,忙着抓挠地里的粮食,就像上帝说的,让男人终生劳作于田地,也只能勉强糊口。小瓶子看到爷爷整日劳作在田间地头,爹也是一样,但是小瓶子对饥饿的恐惧远远大于对鬼神的恐惧。
小瓶子有时就觉得这是上帝的惩罚,作为一个女子的惩罚,上帝是用性别来惩罚女人的。
他们谁会在意一个小女孩快乐与否呢?小时候的小瓶子,恨透了自己的性别,她不止一次的问自己:“为什么自己是个女孩子,为什么不是一个男子?”瓶子认真想了一下全村所有的女孩子,没有一个是父母待见的,所以,小瓶子跟小莲子口吐真言。
她说:“咱们村的所有女孩都是父母生儿子的副产品,像你,像我,你想想是不是?一对夫妻想生个男孩子,结果一看是个赔钱货,又不能一生下来就掐死,就当狗一样的养着吧,给口饭吃就能成活,反正长大了嫁人了,还能多一门亲戚,将来生了儿子还能帮衬一下。还有,我听说有的一家人里的哥哥弟弟娶不上媳妇,还可以用姐姐妹妹去换媳妇。”小瓶子说得小莲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她也和小瓶子一样是家里老大,下面有两个妹妹,直到第四胎生出弟弟,她妈妈才停止生产。
小莲子就是小瓶子的影子,一个忠实的影子,她心地善良,口齿严紧,不能乱说的秘密绝不乱讲。小瓶子什么都给她说。
长大后的小莲子,走出了和小瓶子截然不同的生活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