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快说说娘娘的大概情况!”长危道长一听碧晴的话,立刻急道。
碧晴只是一个16岁的小丫头,原本在里面忙着帮助生产伺候已经很累,现在又出了这样的情况,立刻急的满头大汗,连话都说不明白,急的在座的几个男的都不知如何是好。
长危道长虽然是大夫,但是毕竟是一个男子,男女之别以及上下尊卑的陈旧思想束缚住了众人,让病人与大夫虽然只是一门之隔,却犹如有着一道天险,难以跨越。
没过一会儿,长危道长似乎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悄悄瞥了一眼正抱着男婴的方正化,又转头对碧晴说道:“碧晴姑娘,快快进去用被子为娘娘盖好身子,老道进入为娘娘施针止血。”说罢,见碧晴一走,又转过头,对着在场唯一有才学的文官范景文说道:“范大人,去抓七钱地榆,三两白芨,五两三七,八两艾叶与槐花,速速熬制成汁,即刻送来。”范景文点点头,立刻转身而去。
说罢长危道长和太监方正化就走往内室,见碧晴打开门,就往里走,同时从怀中拿出了一袋银针,以及一条手帕,这时在床上是一个颇为憔悴的18岁少女,少女面色苍白,满头虚汗,但是却有着一种虚弱之美,这便是朱三太子的太子妃,同样也是懿安皇后兄长张魁之女,太康侯张国纪的孙女张玫。
长危道长见到女人,匆匆施礼,说道:“娘娘,老道失礼了。”说罢,就将手帕扑在了张玫的手腕上,在上搭脉。
众人只见长危道长闭上了眼睛,细细搭脉,没一会就开始施针,银针就像雨点儿一样落在了张玫的头,肩膀,胳膊上。而张玫微微皱着眉头,满脸虚弱之相,但是却满目慈爱地看着方正化怀中的小婴儿,不一会眼泪慢慢顺着张玫的眼角落到了枕头上。“道长,不知我,还有救吗?”张玫的声音极为婉转,颇为动人。
“娘娘放心,老道必然拼尽所学也要护您周全。”长危道长已经是满头的汗水,不断地用手轻轻捻动着在张玫身上的各处银针。
“方公公,把瀚儿抱给我。”张玫躺在床上,吃力的抬起手。
方正化赶忙将朱勤瀚送到张玫的怀里,忍着眼泪,红着眼眶说道:“娘娘,您看小皇爷的眉毛和鼻子像您,嘴和耳朵像三殿下,这下巴像极了皇爷。您可一定得好好地看着小皇爷长大。看着小皇爷夺回大明天下。”
张玫慈爱地看着朱勤瀚,使劲抬起手摸摸那极为乖巧,好像除了刚出生的时候之后从未哭闹的朱勤瀚的脸,时不时摸摸小鼻子,又摸摸小耳朵,慢慢地奄奄一息地喃喃:“朱勤瀚,朱勤瀚,快快长大吧。。娘亲为了你,也。。一定会。。活下去的。。”说罢,只见张玫的手一下就垂到了朱勤瀚的襁褓上。
看到这种情况的在场丫鬟和老婆子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脸惶恐。
长危道长也是又给张玫把脉,暗暗叹了一口气。但是就在这时候,出所有人意料的事情就发生了,只见长危道长大手一挥将朱勤瀚揽到怀中。
方正化见状就立刻戒备了起来,“长危,你。。在做什么!”
“方公,这个孩子。。”长危道长深深看了一眼怀中的孩子,“这个孩子,老道要与陛下(南明永历皇帝)商讨是否留得,您要知道,现在的大明可是陛下在做主啊,而不是先皇。”
“放肆!小皇爷才是正统!长危!莫非你要造反不成!快给杂家把小皇爷放下!否则,杂家一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听了长危的话,方正化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目光变得锐利而狠毒。方正化之所以能够成为大内总管,其一是因为拳拳忠心,其二就是高深莫测的武功,一身武学,传自大明皇宫里的几位老供奉。
深知方正化厉害的长危道长,此时如临大敌,出言道:“方公,我。。。”
话未说完,方正化就一下暴起,直接扑了过去,一双大手顿时化掌为爪,直往长危的心口而去,而长危道长此时从腰间抽出了佩剑,哪知那配剑遇上了方正化的爪功居然应声而断。
同时之间,只见长危道长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长危!你在干什么!”在门外听到了打斗与争执声的郑成功父子也冲了进来。
见大事不好,长危立即服下几颗丹药,随后就不知施展了什么诡异身法,在方正化与郑芝龙两位武人的眼皮子底下逃出重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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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扬州府的一处破败庙宇,长危道长小心翼翼地将朱勤瀚搂在怀中,经过三天三夜的赶路,坐船,长危道长已经是精疲力竭,胸口处,火辣辣的疼痛使得长危道长已经无法忍耐。
“方公的武功果然了得。。”长危道长虽然是被方正化所伤,但是他的心中依然对方正化有着恭敬与钦佩。这样的仁人义士,即使旧主已死,依然对旧主的后代效忠,怎能不让人佩服呢?
但是可惜的是,自己为了大明天下,却与这样的义士为敌。强烈的刺痛,让长危道长慢慢依靠着庙宇的残垣之上蹲坐下来,解开衣物,竟然发现自己的胸口居然有五个鲜红的爪痕。方正化的爪力竟然恐怖至斯,已经慢慢从胸口渗透到了长危道长的五脏六腑,依照长危自己的判断,恐怕自己已经活不过多久了。
长危道长深深看了自己怀中的男婴一眼,婴儿可爱的面庞,让他想起了,自己被清兵所杀的妻儿。他不知道自己掳走朱勤瀚是对是错,但是此时的他绝对不希望这个可爱的孩子因为无人照看而丧命。用毛笔将新买的米糊的米汁一点一点地喂给了婴儿,慢慢地长危的眼角也留出了泪水。
迷迷糊糊之间,长危道长似乎是看见婴儿的嘴在动,似乎是在说些什么,但是他却是已经听不见了,慢慢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破败的庙宇,里面发出了细微的,模糊的,不可思议的说话声音——“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