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晚枫对言臣的到来很是高兴,当日便在堡中设宴,阿寸同为座上宾,坐在卢亭西的旁边,分列在会客堂的一侧,言臣就坐在卢亭西的对面。
卢晚枫和言臣许久未见两人寒暄过后,言臣忽然起身来到阿寸的面前道:“琴侄女别来无恙啊,从前我们之间有些误会,看到你无恙,我就放心了。”
阿寸不识此人,从卢亭西口中得知她是琴鹦先父的故交,在中州有一定的威望,既是熟人,未免他识得自己的身份,自当小心说话。
“有劳叔父挂心了。”
言臣本担心琴鹦会当众与自己辩驳,在众人面前揭露往事种种。没曾想这小女子却一脸泰然,难道对方心中有什么谋划,思及至此,言臣也不敢轻举妄动。自那日失手杀了司马莲,言臣为保命只好逃出永夜城,由此也无法从曹氏父女那里追寻神脉经。
当日琴兴南满门覆灭,以他的计智不可能没有留退路,他笃定神脉经的线索定在琴鹦身上。前日听闻琴鹦在此地突然出现,便追寻而来。
言臣客居卢家堡不敢轻举妄动。必要想一个办法支开卢家父子。便召来了杨春成在花园一处隐秘的凉亭商讨计策。
杨春成很快想出了一条妙计,正当两人筹划之时,在不远处的花丛发出响动。
言臣警觉,让杨春成先行退下,只身上前查看,只见阿寸正蹲在地上挖一株兰花,并未察觉到有人接近。
不知这女子是否是故意在此地偷听,她故意装作不熟识,本就令人生疑,如今恰好出现在此地,令言臣更加不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言臣看四下无人,蹑手蹑脚接近阿寸,打算从背后偷袭。正要出手之际,忽闻一男声在不远处响起。
“阿鹦,你要的花瓶我拿来了。”来人正是卢亭西。
卢亭西走到两人面前:“言叔父,怎么您也来赏花?”
阿寸此刻才起身,见过两人。
“是呀,我看今夜月朗日清,便来赏花。你二人也有如此兴致,年纪大了,出来已久疲乏的紧,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年轻人了。”言臣答道。
“言叔父,慢走。”卢亭西作别,阿寸也跟着赔礼。
言臣走后,两人合力将兰花栽入花瓶。
“这黏土土质松软,颜色金黄,不同于别处。”阿寸用手细细碾磨。
“这是我私人调制的,用泥炭土、腐叶土、河沙以及少量的珍珠岩混合配制而成的,透气性和保湿性都比较好,更适于兰花生长。”卢亭西仔细讲解。
夜色朦胧,月光辉映,散落在眼前女子剔透白皙的脸上,眼波流转,耐心静听,纤纤玉手轻拈素雅的兰花,如话本中的仙子一般婀娜生姿,不禁赞道:“兰花是花中君子,品性高洁典雅,很适合阿鹦。”
“花美,花瓶选的也好,谢谢你。”阿寸一心在花的装饰上,并未注意到眼前男子炽热的目光。
“距此地不远的鼠山,有许多珍稀品种的兰花,琳琅满目,颜色有白、黄绿、红、青、紫。五彩斑斓。你定会喜欢。”卢亭西道。
“鼠山?怎么会有山叫这样有趣的名字。是你乱编的吧。”阿寸玩笑道。
卢亭西闻言脸上一红:“千真万确,真的有鼠山。就在平原城的郊外。因为山上有数不清的狭洞,暗洞,且深不见底,由此得名。只要一不小心掉下去,必死无疑。所以十年前我爹下令已经封锁鼠山,将其列为禁地。平原城里的人想要进入,必须得到卢家堡的许可,做好万全的准备才可以进入。”
“兰花如此美丽,却是迷人又危险。”阿寸心道,就像那人一般,自己等待的心情如履薄冰却又甘之如饴。
“我对鼠山还算熟悉。兰花的位置我也知晓,他日若有机会我可设法为你采来。只是近日父亲身体抱恙,我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卢家堡事务繁多,我无法脱身。”
阿寸见他眉头紧锁,便不再推搪,轻轻点头。
第二天早上,还未等卢亭西梳洗,就有下人传来急报,说是镇上有两家大户小姐被人掳走,生死未卜下落不明。拜托卢家堡出手,查明真相。这两家被掳者家世在平原成有极高的声望,卢亭西只好亲自前往查看。
言臣亲眼见卢亭西离开卢家堡,自己备好烈酒,找到卢晚枫,两人忆往昔,前尘往事好不痛快,两人喝的正酣。
杨春成趁机潜入。他来到阿寸的房间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满面狰狞。
阿寸根本不认识这个人是谁,那人却仇恨的盯着自己:“你是谁?找我有事吗?”
杨春成见阿寸不像说谎,施展腹语术:“你不认识我?”
阿寸摇摇头,见此人竟如此说话,当下更加害怕。“你不会说话吗?”
杨春成闻言怒目而视:“我有今日你可知拜谁所赐。琴鹦,你总算是落在我的手上。我做梦都在想这一天。”
说着杀向阿寸。
阿寸见状,疾呼救命,但她武功不及,还是被杨春成掐住脖子。阿寸拼命挣扎。只好故意打翻兰花花瓶。抓一把粘土藏于袖中。
“你放心,我现在不杀你。我要让你生不如死。”说罢,将阿寸打晕带走。
等卢亭西回来,见父亲和言臣已经醉的不省人事,来到琴鹦房中,见到花瓶碎片,房间内空无一人。
此刻下人来报,有贵客来访。卢亭西分身不暇心急如焚,只好暂时先令门下众人四处打探琴鹦的下落。
卢亭西来到会客堂,见来人是一名红衣女子,身后跟着十名人高马大,十分健壮的马夫。女子剑眉星目,气场强大,腰间别一副长鞭。
虽未谋面,但此人他却早有耳闻。中州第一大帮派马帮帮主马飞白有个小妹马青荃,从小便天资非凡,傲于众年轻一辈,他一直心中暗暗与她较劲,今日一见,气势凌人,名不虚传。
“在下卢亭西,马姑娘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无妨,此行为寻人而来,还请卢少堡鼎力相助。大恩不言谢。”马青荃快人快语。
“马姑娘言重了,所寻何人?”卢亭西隐约觉得事有蹊跷。
“是一位姑娘,姓琴,名鹦。有传言在卢家堡坐客。可否容我见上一面。”
果然是如此,卢亭西面露难色。心道,阿鹦定是卷入了什么阴谋之中。可见之前镇上的掳人事件不过是障眼法,真正的目的便是阿鹦。
不知马帮此次前来是敌是友:“冒昧问一下,马姑娘和琴鹦有何渊源,为何到此地寻她?”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马青荃不解。
“重要。”
“我是受人之托,为保护琴鹦而来,这个答案可否让我见到琴鹦。”
卢亭西思来想去,若是有马帮之力寻人更加便利:“姑娘请随我来。”
卢亭西将马青荃带到琴鹦的房间:“这就是琴鹦的房间,早晨下人来送饭时她还在房中,我真是太疏忽了,才会中了歹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马青荃见房中摆设玉器完好,单单打破了放在茶几正中的花瓶,黏土散落在茶几上。用手细细碾磨,发现其土质不同于常。“这黏土……”
二人相视一望,便洞悉一切,不谋而合。
天色已晚,两人等到第二天天明,和言臣,卢晚枫言明一切,便一同出去分散开来,沿着黏土的踪迹追查琴鹦的下落。
傍晚时分,马帮一马夫在鼠山方向寻到了有关黏土的蛛丝马迹。发出信号,召唤了马青荃等人集结。
事不宜迟,在卢亭西的带领下,挑选了一些身手不错的门进入鼠山。
卢亭西深谙鼠山地形,若不是有他,只怕只有马青荃一人可安然无恙。
“多谢”马青荃抱拳道。
卢亭西不解:“马姑娘言重了。”这马青荃看似高傲不可亲,实际外冷内热,对门下众人看的很重。虽然不像琴鹦那般娇美动人,却是另一番飒爽英姿,令人甘心臣服却不愠。
“马帮门人听令不要生火,没有命令不可轻举妄动,卢家堡门人戒备侦察注意火光,及时来报!”马青荃干脆利落。
卢家堡门下众人看向卢亭西,只见卢亭西点点头,众人才得令分散。
马青荃的安排得当,掳走琴鹦的歹人不熟悉鼠山地形,现下天色渐暗,定会生火照明,烟雾一起,便无所遁形。卢家堡门人熟悉地形,侦察任务最适合不过。
入夜,果然东南方向火光氤氲。距离尚远,为确保安全,卢亭西命众人原地待命,和马青荃一起先行追击。待天亮之后,众人再赶来会合。
鼠山地形复杂程度难以想象,无底狭洞数以万计,洞口有的被落叶遮盖,不易察觉。且鼠山山顶四方喷泉常年流水不绝,山壁经流水长年洗涤,光滑难立。稍不留神跌入狭洞就会粉身碎骨,就连熟悉地形的卢亭西也举步维艰。勉强前行。
“马姑娘,你还好吗?”卢亭西关切道。
“无碍,如此甚好,那歹人不会冒险前进。定可以在天明之前夺回琴鹦。”
“姑娘真是想法奇特。”卢亭西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