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他彻夜未眠。
第二日,他去她的医馆,却在附近发现了不少刺客,他明白,父皇想置她于死地!
他又立即回了宫。
“父皇,您这是何意?”他问道。
“当然是助你,你和一个医女在一起,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
“所以,您就要置她于死地?”他的眼神凌厉而又冷漠。
“呵……她定是会死的,回答我,她还是天下?”
他仍旧没有回答。
“杀了她,羽林军随你调遣,记住掩人耳目。”皇上平静道。
他咬牙切齿,“你……”
“这是圣旨,你应该懂得抗旨的下场吧?你想与她比翼双飞,那你母后……”
“儿臣领旨。”他面无表情。
“不会权衡利弊的帝王,注定守不住江山,你自小聪慧,必定知道如何抉择。退下吧,朕乏了。”皇上甩了甩袖。
“是,儿臣告退。”
他沉重地走出殿门,心情复杂。
而她,近日来一直受人袭击,险些坠入崖谷,所幸逃过一劫。
但她却隐约猜到缘由,决定入宫寻他。
恰逢宫中云贵妃身体不适,她便以此为名入宫。
那日她见过云贵妃后,便在宫中的花园散步,而那日正好飘雪,她便多待了一刻。
不料却遇上了他,正准备去寻他的她自然欣喜。
而他正挽着另一女子的手。
她便止步,躲在一旁。
他身旁的女子笑魇如花,温柔澄澈彷若一汪碧水,肤若凝脂,一身桃色长裙落地,头上的金色流苏耀眼夺目,花间醉玉卮。
看着他,她的心凉了半截。
突然他的眼看向了他,似笑非笑。
身边的女子似乎也看到了她,微笑着问他,“灼夜,她是?”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他似乎刻意咬重了“救命恩人”这四个字。
仅是救命恩人吗?原来,我猜错了啊……
她苦笑,“是的,参见殿下。”
身边的女子替他回答:“何必多礼,多谢你救了灼夜,我是南舒雪,改日登门拜访,必当重谢。”
南舒雪,丞相之女啊……
“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足挂齿。”她强笑着回答。
“臣女告退。”她迅速离开。
心中的酸意缓缓泛开,她眼角微红,无话可说。
是啊……她怎么配得上他那高贵的身份?
她,不适合母仪天下。
她回到医馆,却发现了墙角的不寻常的斑驳,厚重的墨色染上她的苍白面颊。
她开始明白,他要置她于死地。
但她仍不愿相信,他没有动过心。
她不相信。
过了六七日,他又来医馆寻他。
见他,她不再那般欣喜,而是毕恭毕敬,微微福身,“殿下。”
他并不惊讶,“免礼。”
“殿下寻小女何事?”
“有些事要与姑娘诉说罢了。”他平静地道。
“请上座。”
她与他各坐在茶桌一旁,红烛摇曳,香气弥漫。
她为他倒茶,递于他,“请喝茶。”
他接过茶,似是闻了闻茶,犹豫了一会儿,才微饮一口。
过了半刻,他倒在茶桌旁。
她微微一笑,“茶是无毒,不过,这香里,可有少许迷魂药。”
似自言自语,她又道,“你究竟是有苦衷,还是不曾爱我呢?”
她缓步至那盆七星海棠前,轻轻捏下一片花瓣。
她欲要将那花瓣放入他茶杯中,手却停在半空中。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
她忆起昔日的承诺,迟疑着。
她眉头紧皱,双手颤抖。
她看着他俊美的脸庞,仰天长叹,“呵……我终究是不舍得……”
手中的花瓣已被捏碎,她无言,缓缓至医馆门口。
“待殿下醒后,便让他离开,就说我去采药了。”她吩咐医馆的侍役。
“是。”
此时京城已经飘雪,不久后便是开年。
她自小是孤儿,无父无母,后来被一位医师收留,便也学医,拜那人为师父。
而如今,她的师父已逝世,她便是孑然一人。
本以今年有所异,不料却是更多失望。
她在街市里逛了逛,便又回到医馆。
此时已是黄昏,他已经离开,只是茶桌上多了张字条。
“三只后,山谷见。”
看了这张字条,她已隐隐猜透他的用意。
但她仍不相信,他没有对她动过心。
她决定前去。
那日是腊八,雪下得很大,覆盖了整个京城。
她去了山谷。
她却没有看见他。
正在她怀疑时,一个暗器投中了她,刺在她的左臂上。
“是刺客!”她惊呼。
她正要逃跑,伤口却裂开了,她疼得倒在地上。
“为什么?”她忍痛问道。
这时,一个人映入她眼帘。
是他!
她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原来,你真的想杀我……”
他面无表情,没有回答。
她摇了摇头,眼神黯淡,“你当真……没有爱过我吗?罢了罢了,救你一命是我,断我念想却是你……讽刺啊……”
她笑的无奈,笑得苦涩。
他仍旧没有回答。
她想要努力站起,却看到他拿起了弓。
她明白,在他约她于山谷见面时,适逢其会的开头就已经没有续笔,亦或是在她爱上他时,挫骨扬灰的结局就已经注定。
爱上他,是芳心向春尽,也是无可更改的必然。
她平静地看着他取出弓,拉弓……
一箭穿心。
她只听到他轻声的最后一句,“用江山来换你,不值得……”
雪下得很大很大,覆盖了如画的她。
后来,京城再无“飞琼医仙”。
人们谈论起,都说,“医仙似乎是得了隐疾,隐入山林了……”
“是啊,真不知道是得了什么病……”
开年那日,他登基了。
他和南舒雪大婚,整个京城喜气洋洋,敲锣打鼓,欢乐祥和。
没有人想起她。
百姓说的没错,是隐疾呢……
[爱上你是我求医不得的隐疾,始于一见钟情,终于挫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