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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引 子

京州市白洋胡同二十七号院是严家世代相传的一套四合院,院子的第三代主人严肃在京州大学教书,妻子沈思梅曾在一家国营企业做会计,他们的女儿因倒产导致脑瘫。因家中老人都已经故去,孩子无人照看,沈思梅辞去工作照顾女儿,为了给女儿治病夫妻俩带着孩子奔走了国内多家医院,花光了家里的大半积蓄。沈思梅想多挣些钱保证女儿今后的生活条件,苦苦劝说丈夫与她一起创业,但做事严谨的严肃却并不看好创业这条路,无奈之下沈思梅只能带着女儿摆地摊卖衣服,见妻子整天抱着女儿走街串巷的做生意严肃十分心疼,不停地劝说妻子放弃创业的念头,不敢贫瘠的沈思梅坚持要走上这条创业之路,夫妻俩经常为此发生口角。

那是一个寒风刺骨的冬夜,天空飘着鹅毛大雪,五岁的雪儿因与妈妈外做生意不慎着凉,发起高烧。

“雪儿,快点好起来,明天还要和妈妈去做生意呢!”沈思梅坐在床边拍着女儿。

严肃用毛巾敷着女儿的头,耐着性子对妻子说:“别在带着雪儿出去东奔西走了,安心在家带女儿吧,我的工资是可以养活你们的。”

沈思梅惆怅的叹了口气,“你以为我不想踏踏实实的在家里带孩子吗,你那点死工资只能够维持我们现在的生活,脑瘫是不能治愈的,所以我得多挣些钱保证她以后的生活。”

“先不要考虑那么远嘛,医生不是说只要坚持康复就会见到效果吗?所以我们先要陪雪儿把身体康复到最佳状态。”

“我们总不能一天天的混日子吧,要有个长远打算。”沈思梅又提起内心的渴望,“严肃,不要赚死工资了,我们一起创业吧,我想为雪儿多赚些钱,这样等咱俩都老了,或者不在了,雪儿也能少受点委屈呀!”

严肃坚持自己的观点,“钱能解决一切问题吗?再说创业投资是有风险的,万一赔了怎么办,咱不去冒那个险不行吗?”

“有点自信嘛,不尝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严肃冷冷地摇摇头,“瞎折腾。”

“我瞎折腾?”沈思梅欲哭无泪,“我是因为穷日子过怕了,不想再让雪儿跟着我们受苦,我们没有给孩子一个健康的身体,总要给她创造一个相对优越的生活条件吧!”

那一晚夫妻俩就此展开激烈的讨论,出生在穷苦家庭的沈思梅对优质生活充满向往;而自幼不愁吃穿的严肃却将沈思梅的想法理解为“折腾”。这样的生活又持续了半年之久,他们总是在试图让对方顺从自己的观点,却始终没有如愿以偿,在思维方式面临巨大落差时他们最终选择用离婚的方式留给彼此思考空间。

一心想打拼事业的沈思梅暂时将女儿留给严肃照顾,独自一人踏上创业的道路。在没有妈妈陪伴的日子里雪儿经常大哭大闹,看着年幼的女儿思母心切严肃心里不是滋味,总是整夜整夜的将女儿抱在怀里哄着、乖着,虽然严肃内心对沈思梅的离去抱有些许恼怒,但学识渊博的他从来不在雪儿面前说妈妈一个“不”字,父女俩相依为命的艰难度日。

冬去春来,院子里盛开着鲜艳的花朵,一天下午严肃陪女儿在院子里一边学走路一边赏花。客厅里的电话铃突然响起,严肃接通电话得知自己的好友郑学刚在两个小时前发生车祸,正在医院抢救,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慌慌张张的抱起女儿直奔医院看望好友。

一束温暖的阳光洒在窗前,微带旦夕的郑学刚躺在病床上面对妻子与刚满三个月大的女儿依依不舍地做着最后叮嘱。

“老郑,你怎么样?”严肃抱着雪儿破门而入,凝视着病床上的郑学刚。

郑学刚转头看看严肃没有马上接话,而是将目光转移到雪儿身上,他微笑着将手伸向雪儿,“雪儿,到郑叔叔这儿来。”

平日里郑学刚性格和蔼、健谈,比严肃更加溺爱雪儿一些,所以在雪儿稚嫩的心理已经对郑叔叔产生一定的依赖心理,今天突然见到郑叔叔躺在病床上心里十分难过,“郑叔叔,你怎么生病了,你什么时候带雪儿去公园玩?”

郑学刚有气无力地答:“雪儿,对不起了,叔叔要走了,让爸爸带你去吧。”

“叔叔,你要去哪?”

“叔叔要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了!”

严肃心烦意乱,“老郑,你瞎说什么?”

郑学刚恳请严肃,“严肃,以后你嫂子她们母女就拜托你了,帮我照顾好你嫂子,把佳宁抚养成人,替我好好教育她,不要让她从小求生活在没有父亲的阴影中,求你了!”

严肃一口应下,眼泪情不自禁的滚滚而下。

奄奄一息的郑学刚握着严肃的手在也没有说话,半个小时后他的心脏彻底停止跳动,一场车祸夺取了郑学刚年仅三十三岁的生命,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从此葬送。

三天后雪儿陪伴爸爸一起参加了郑叔叔的葬礼,灵堂内外一片凝重,幽默的郑叔叔静静的躺在灵前;和蔼的张敏阿姨痛哭不止;前来吊唁的一张张陌生面孔不约而同的流下泪水。眼前的一幕幕令年幼的雪儿不寒而栗,她紧紧的依偎在爸爸怀里,不敢作声。

送走郑叔叔的那天晚上雪儿依然惊魂未定,临睡前她躺在爸爸怀里楞柯柯的望着天花板,心里依旧想念郑叔叔。

“雪儿,想什么呢?快睡觉呀!”严肃靠在床边轻轻地拍着女儿。

雪儿一脸惆怅地问,“爸爸,我想郑叔叔了,郑叔叔去哪了,我们怎么才能找到他?”

严肃很直接的解释道:“雪儿,郑叔叔去世了,我们再也找不到他了。”

雪儿充满好奇:“爸爸,去世是哪里?”

严肃冥想了一会儿,委婉的回,“去世就是去一个我们再也看不见、找不到他的地方。”

“那佳宁妹妹也找不到吗?”

“是啊!”

雪儿眉头紧锁,顿时心生同情,“佳宁妹妹没有爸爸真可怜。”

严肃借机教导女儿,“所以以后爸爸得帮郑叔叔照顾佳宁妹妹,雪儿要学会与妹妹分享爸爸的爱知道吗?”

雪儿突然联想到一则寓意,“爸爸,雪儿要向孔融学习!”

“臭雪儿,你把爸爸当梨啊?”

雪儿单纯地坏笑起来。

严肃帮女儿盖着被子,“雪儿,快睡吧,明天先和爸爸去学校上课,然后爸爸带你去看佳宁妹妹好吗?”

“好的!”雪儿轻轻的闭上眼睛,进入梦乡。

严肃面对沉睡中的女儿,脑海中回想起好友的临终嘱托,又起身坐在书桌前继续备课,这位饱读诗书的父亲在生活的磨难中坚定不移的前行着。

为了兑现好友的临终承诺严肃每天都会带女儿去看望张敏母女,帮助她们决解生活中的麻烦。襁褓中的佳宁在没有爸爸的日子里一天天长大了,一岁三个月时她的第一声爸爸是面对严肃叫的,听到这声“爸爸”严肃感慨的将佳宁抱在怀里亲吻着,他暗下决心要将佳宁抚养成人,替好友完成父亲的职责。

那天晚上临睡前严肃就开始征求女儿的意见,“雪儿,爸爸想请阿姨和佳宁妹妹来我们家生活好吗?”

雪儿不假思索的答:“好啊,这样雪儿就可以每天都和妹妹玩了。”

严肃又提醒女儿,“不过那样雪儿就要把那些好玩的玩具让给妹妹玩,爸爸也要分一些精力去照顾佳宁妹妹的。”

“雪儿会让妹妹的。”雪儿追问,“那阿姨和妹妹什么时候搬过来?”

严肃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我们明天就去邀请阿姨好吗?”

“好啊。”

转天下午严肃大胆的向张敏提出要与她组建家庭的想法,张敏在严肃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份真诚,经过一番思考她接受了严肃的建议。就这样张敏带着女儿嫁给了严肃,佳宁的户口正式落到严家,并改名为严佳宁,在佳宁那幼小思维中的严肃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一个幸福的四口之家诞生了,身为大学教师的严肃十分注重女儿的教育问题,雪儿每天除了要完成固定的康复训练外还要跟随爸爸读书、写字,严肃带领雪儿攻读了《礼记》、《论语》、《大学中庸》、《孝经》等多部古典文学名著。在严肃的教育理念中脑瘫并不可怕,没有正确的教导才是真的可怕。八岁那年雪儿在爸爸和张阿姨的照顾下终于在学会了走路,为了让残疾的雪儿与同龄人一样享受学习的权利严肃将女儿送入学校学习知识,残疾的雪儿每天都会迎来同学们的歧视,几个调皮的男孩看到她走不如其他同学伶俐为她起了个“小歪子”的外号。因为承受不住同学们的歧视雪儿起了退学的心思,正在这时班上有一位叫何莹莹的女孩主动找她交朋友,莹莹的关心让雪儿渐渐找回自信。升入初中后她们又结实了隔壁班上一位叫艾小玲的脑瘫女孩,同病相怜的她们彼此依靠,互相取暖,雪儿就这样在亲情和友情的包围中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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