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光特别的皎洁,大地仿佛披上了一层轻纱,一切看起来都如烟似雾,似真似幻,流水涓涓,筝声飘渺,如"随风潜入夜"的春雨,润物无声,沁人心脾。
美丽的月夜下,是谁在弹琴?
左逸扬在睡梦中被琴声惊醒,侧耳细听,那是古筝之声,那琴声如展翅欲飞的蝴蝶,扑闪着灵动的翅膀,清亮亮的流淌着,又好象塞外悠远的天空,沉淀着清澄的光;又如乳莺归巢,扑愣有声,依依相惜,令人陪感亲切。
左逸扬身不由已,依着琴声的指引慢慢的走了出来。穿过明月朗照,清幽明净的松林,一条如荧光石般闪着淡淡紫光的石阶迂回的向上延伸着,隐入一片紫竹中,淡淡的紫烟在四周缭绕,宛如仙境。
左逸扬忽然发现,这里并不是他的侯府,他记得他从皇宫出来后就回到侯府睡觉了。
他举目望着四周,紫竹林,紫石阶,松林,古筝声,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却又虚幻,熟悉却又陌生。
他站在石阶下徘徊着,不知该不该继续向前。
这时,琴声忽然变得高亢,如断虹落屏山,斜雁着行安;钉铃双琢木,错落千珠拌,愁龙啼玉海,夜燕语雕阑。仿佛在对他作出邀请,他不再犹豫,飞身投入紫竹林中。
穿过紫竹林,眼前忽然峰回路转,豁然开朗。一片荷塘出现在面前,荷花开得正盛。
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的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荷塘里。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又像笼着轻纱的梦,让人看得着,却摸不透。
仿佛来自仙境般的天籁之音---古筝声一直未断,却是从荷塘水面传来的,只是,上面并没有人!
左逸扬默默的立在荷塘边,此时的心境很纯净,却有点伤痛,但这琴声却像一条温柔的小舌头,在轻轻的舔着自己的伤口,虽然有点疼,却是感觉很舒服很舒服,仿佛一丝清风拂过心里,心的某一角变得很柔软很柔软,似乎快融化了。
这一切是幻觉还是真实?左逸扬正疑惑时,荷塘上那层薄薄的青雾却像珠帘一样,慢慢的卷了起来,而珠帘里面的景色却又是另一番:
一条小溪边,杨柳依依,飞絮纷纷,紫烟袅袅,一名素衣女子,侧身而坐,膝上放着一把古筝,云袖上下翻飞,纤指灵活似龙,美妙的琴声就像流水一样从她的指间流湍而下。
尽管似乎看起来很近,却看不清那女子的真实面目。
似乎觉察到有人靠近,琴声戛然而止,万物归于沉静,就连那条小溪,似乎也停止了流动,绿絮也忽然蒸发了一样,不见了,只有那紫烟,似乎更浓了。
那女子依然侧身而坐,此时她周围的景色似乎都虚化了,只有她,才是真实的,构成一幅美伦美奂的画面。
然而看到那女子时,左逸扬却怔住了。
“你又来了?”轻轻的叹息,如低唱般婉转流转在女子唇边,但她依然侧身坐着,并没有看向左逸扬。
左逸扬一愕,继而叹道:“你怎么又进入了我的梦里?”
“你错了,不是我进入你的梦里,是你在梦里进入了我的幻境中!”那女子反驳道,缓缓站了起来,转脸看向左逸扬,但脸部却依然模糊不清,她的身材纤细柔弱,整个人看起来空灵素净,不染半点人间烟火。
左逸扬又是一愣,额,这个问题很纠结,答案也更纠结!他干脆甩掉这个伤脑筋的问题,疑惑地道:
“这一切都是假的?”
素衣女子漠然点头:“这一切,都是我制造出来的幻境。”
“那你是谁?”这是他藏在他心底多年的问题,自从十岁那年,他就开始梦见这个女子,每一次的场景都不同,醒来后,也记不清是什么场景了,但这个女子,却总是清晰的印在脑海里,只是从未能像这次一样,在梦里有如此清醒的头脑,而且还能和她交流。
简单的说,从前的梦,他都只是一个旁观者,那女子似乎见不到他,所以根本没法和这位女子有任何交集。
三年前征战后,他便没再梦见她了,没想到,今晚又梦见了。
那素衣女子却没回答他,而是一直盯着他,后者能感受到她的眼光一直锁在他身上,那眼光尖锐犀利,尽管只是一个梦,他却几乎能感觉到被那眼光灼到的痛感。
就这样静立着,他也不知怎样才能从这个梦中醒来,而且,他潜意识中,也固执于这个答案。
渐渐的,那眼光暗淡了下去,变得寥寂了起来。
素衣女子收回目光,朦胧的脸上似乎挂上了一丝叽笑:“孟婆汤真的有那么厉害么?居然可以让人一丁点记忆都没了。”
左逸扬没听明白她话,又追问了她一句:“你是谁?”
素衣女子却答非所问:“你放心,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左逸扬一愣,下意识地反问道:“她是谁?”
素衣女子却又叽笑道:“你怎么还不走?”又是答非所问!
左逸扬有点恼了,说道:“你不是说我是在梦里进入你的幻境吗?我怎么知道怎么回去?”
素衣女子漠然道:“你家大人来接你了!”
她又是一叹,声音几不可闻:“又是几千年过去了,真寂寞啊……”
声音渐渐的消失了,人也慢慢的变得透明了,所有的景物,都在褪去,渐渐的归于黑暗中。
“扬儿!醒醒!”一只微凉的手搭在左逸扬的额上,后者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美得几近妖孽的脸。
他一阵迷茫,倏的睁大眼睛,一把抓住那只搭在在额上的手,惊喜的坐了起来:
“师父!您回来了!”
那俊美的男子点点头,抽出被他抓住的手,擦擦左逸扬额上莫须有的汗水,爱怜的说:
“又做梦了?”
语气慈爱得像一位父亲对着儿子说话一样。
只是,这个俊美的男子看起来比左逸扬还要年轻,却做出了副慈父严师的模样,实在怪异得很。
左逸扬难得的放下平时那张正儿八经的脸谱,抱住那男子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胸口,闷声道:
“师父,我又梦见她了!”那语气,竟罕见的带着些许撒娇的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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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轩这两天心情不好,写出来的也挺纠结的,大家见谅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