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5月15日,这一日对于李湄来说是个特殊的日子,是她和姚文远喜结连理的大日子。随着乐器的声音不断接近,迎亲的队伍回到了姚家村。
姚文远家里只有一位老母亲,他的父亲在很多年前便因为患有心脑血管疾病而离开了人世。这些年老太太为了养育姚文远吃了不少苦,尤其是近两年老太太的身子一点点变得弯曲,脸上的皱纹也一天一个变化。对于今天老太太已经期盼了许久,一整天都显得喜气洋洋的,就连脸上的皱纹看起来都少了很多,更是逢人便说:“我儿子要结婚了,快来我家喝喜酒。”
老太太看着自己的儿子终于成家立业,她多年攥着的心总算是松了大半儿。自从当家的走了以后,老太太无时无刻都在想着自家香火延续的问题。以前老太太在姚文远面前没少唠叨,催促他赶紧结婚生子,这样老太太才有脸去见死去的老伴,现在儿子既然已经结婚了,那要孩子自然也要早早的提上日程。
姚文远可以说做梦都盼着这一天的到来,自从第一次见到李湄的时候,他就被李湄自身散发的气质给深深迷住了,就仿佛蜜蜂无法阻挡鲜花的诱惑。经过两年的相处,在姚文远不间断的追求下,李湄终于答应嫁给他。
李湄家就住在县城,但她家里也就她孤零零的一个人,李湄原本是一位大家闺秀,出身书香门第,父母都是读书人,在当地还小有名气。只是在早年间她的父亲因为一场意外而不幸去世。李湄的母亲因为伤心过度而一病不起,经过多年治疗有所好转但却早已物是人非,没过多久便撇下李湄,郁郁而终随了她的丈夫而去。
……
不久前徐招娣在李湄家帮她收拾着嫁妆,不经意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凑近李湄并神秘兮兮地问道:“你和文远之前有没有那个?”
“哪个?”李湄颇为疑惑地看着徐招娣,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就是…就是。”徐招娣也不知道怎么形容,红着脸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李湄瞧着徐招娣红扑扑的小脸,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自己的脸刷的一下子变得滚烫,有些嗔怪道:“怎么可能!我还没和他结婚呢,怎么可能让他…。”
“那你紧张吗?”徐招娣又有些好奇地问道。
“嗯,紧张!我的心都快从胸口里跳出来了。”李湄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绪,感慨道:“原来结婚是这种感觉!”
“那是什么感觉?”徐招娣紧忙问道。
“既有些兴奋,又有些害怕,既有些向往,但又有些迷茫!真的好奇怪!”
“你在说什么呀,怎么还害怕了,你在害怕什么?迷茫什么?”徐招娣甚是不解。
“我也说不清楚!”李湄看着徐招娣同样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想,并打趣道:“等你和学礼结婚的时候可能你就知道了吧?”
徐招娣的小脸仿佛被泼了一盆滚烫的热水,就差冒热气了,伸手冲着李湄的肩膀打了一下,嗔怪道:“你说什么呢?谁要嫁给他,净拿我打趣!”
“我哪打趣你了,你难道不想嫁给他?”
“我…”徐招娣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半晌后恨恨的说道:“就知道打趣我,你就知道打趣我!”
……
姚家村一间有些老旧的房子内,三个男人正坐在土坑上磕着瓜子唠着闲话,一个生的大小眼儿正是姚汉三,一个胖子便是姚汉财和他们坐在一起的正是他们的发小姚怀人,要说这姚怀人长着一双老鼠眼,八字胡,所谓那贼眉鼠眼说的便是他,个子不高皮肤黝黑挺着个啤酒肚,走起路来就仿似那耗子两腿着地来回地晃荡。
姚胖儿将手里攥着的瓜子一把丢在床上,摸了摸自己肥大的肚子,有些埋怨道:“吃这玩意儿实在是没什么意思,我饿的不行了,我可先回家了。”
“别介,先别走!”姚怀人一把将姚胖儿又给拽了回来,冲着他说道:“我让你们来是有好便宜要占,干嘛要走!”
“什么便宜!”姚汉三这时也来了精神,赶忙催促道:“你倒是说呀!”
姚怀人见姚汉三和姚胖儿来了兴趣,于是接着说道:“你们知不知道姚文远今天结婚,咱一会去他家蹭饭吃,不比自己做的好吃。”
姚胖儿一听是这儿事,便失去了兴趣,有些嘲讽地说道:“拉倒吧你,人家又没请你,你就去还不让人把你给撵出来?”
姚怀人反驳道:“咱去了就说来帮忙,我不信他还能往外撵我,再说了姚文远家就有一干不动的老太婆,咱要说去帮忙,怎么着也能混顿饭吃吧。”
“说的也对呀。”姚汉三有些意动。
姚怀人见姚汉三被说动,接着看向姚胖儿,催促道:“你到底去不去,倒时候要是有好吃的你可别怨我们没叫你。”接着姚怀人又对姚汉三说道:“咱别管他了,咱俩去。”说着就起身向门口走去,姚汉三看了一眼姚胖儿,便屁颠屁颠地追着姚怀人出了屋子。
姚胖儿想了想,又看了眼自己的肚子,肚子便很应景地叫了几声,随后也跟着追了出去。
其实在姚文远家帮衬的人还是挺多的,天刚擦边亮,李春华和姚国振便来到姚文远家帮忙,早上姚保田拽着王翠翠也来到了这里,不久姚学礼也来帮忙,接着陆续有一些中年妇女过来帮忙做吃食。
临近中午姚文远家外街道上已经摆好了数张坐席,迎亲的乐器声由远及近地向这边传来,姚文远的母亲穿上自己从未穿过的新衣,喜气洋洋地坐在正厅上手座的椅子上,在屋子里还坐着姚守正及几位德高望重地老人。
姚怀人等三人在这里混了一个多小时,现在大张旗鼓地同几个闲的无所事事的妇人坐在一张坐席上就等着开饭,而此时正是最忙的时候,但姚怀人他们一桌人权当看不见,脸皮之厚可谓是异于常人,姚怀人更是伸长了脖子向着村外的方向瞅着不停。
“我说姚怀人你们怎么在这坐着,没看见这桌子上坐着的全是妇女吗?赶紧找别的地方坐着去。”王翠翠不耐烦地撵起人来。
“嘿,我还就在这儿坐着了,你个肥婆能拿我怎么着。”姚怀人撇了眼王翠翠,跟本没打算挪动自己的屁股。
“你说谁肥婆呢,你在给我说一遍。”王翠翠的火爆脾气一点就着,说着就要起身去招呼姚怀人,却被另一妇人拉了回来,更有些埋怨道:“你回来坐下,你们闹什么闹,不吃饭了。”
“林婶子,你评评理,他们几个大男人跟咱们坐一块,那一会吃饭的时候咱们还能抢过他们几个。”说了半天王翠翠是怕一桌子坐的人多了,她自己吃不饱饭!
林婶子瞅了眼姚怀人,拱火道:“我说你就不能坐其他地儿,看你把我家翠翠气的,待会都吃不下饭了。”
“就是,林婶子说的就是好!”王翠翠一副不嫌事大且听不出好坏的样子。
姚怀人同样是个火爆脾气,听了不顺心的话那还能忍,眼看着就要发作却被姚胖儿给拦了下来,姚胖儿撇了眼林婶子,埋怨道:“林婶子你就少说几句吧,结婚的热闹还不够你看?拱什么火儿呀你!”
“哼…!”林婶子哼哼了几声,别过头四处张望起来,终是没在言语。
林婶子今天的心态是极其矛盾的,她本人极爱看热闹,看娶媳妇本就是件极其热闹的事,但又不想看到姚文远娶的人是李湄,因为她女儿从小就很喜欢姚文远,他家老头更是跟姚文远的母亲提过亲,但到最后还是没成,虽然她本身并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嫁到穷酸的姚文远家,但看着姚文远娶别的女人却看不上自己的女儿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如果她撺掇王翠翠和姚怀人在这打起来,那岂不是很热闹。在姚家村她是出了名的爱看热闹,即使没热闹林婶子也会时不时制造点热闹出来供自己消遣,今天要不是姚胖儿道破自己的目的,林婶子很乐意促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