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端，各表一方。
且说陆奈误打误撞进了连接点之后，留下一脸懵逼的维纳，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蹲在理科室里。
不过，她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至少这位非常尽责地把烧成灰的教室又从里到外巡视了一遍，从仅剩的两个试剂瓶里面弄了点溶液出来，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是什么东西，根据经验丰富的驱魔师维纳的直觉，这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线索。
十多分钟过去，一点进展都没有，找不到陆奈的踪迹，也找不到这鬼域的破解线索，她逐渐从科学的方法转变为求助于玄学。
比如说，在教室中央画召唤阵。
只见她煞有介事地拿不知道是桌椅还是生物烧成的灰在地上抹了起来，六芒星打底，放上一块不知从哪来的骨头，咬咬牙从手指戳了一滴血落上去，嘴里念念有词尽是些不知名语言的音节，嘶嘶作响说不出地诡异。
别说，被她这么一弄，还真出来了什么东西。
这东西当然不是什么古神外神一类掉SAN的生物，也不是拿着羊皮纸要签契约的恶魔执事，而是一个学生模样的普通男青年，仔细一看，竟然是先前出场过几章的墨齐桑。
赋权者总是有些奇怪的设定。
“怎么？遇到危险了？”
墨齐一脸不屑，潜台词里面摆满了“这么简单的委托都能被你搞砸，就让杰出的我来轻易摆平这桩事件吧”的意思。
“呵，驱魔的事，怎么能叫危险呢？只是稍稍、稍稍有那么一点，真的就只有一点意外情况，”维纳也是一脸不爽，讲出了自己的要求：“我的同伴跑进‘恶境’了，让我去解决的话会稍稍有那么一点麻烦，虽然你的能力嘛，还是有那么一点欠缺，不过搞定这件事还是能做到的吧？”
“这么一说，我还没问，你这种奇怪的态度和画召唤阵的能力是怎么回事？特兰奇小姐终于要继承自己的‘赋权’了吗？”
“少废话，稍微想起了一些事情而已。”维纳出乎意料地生气，呵斥道：“你帮不帮吧，不帮的话就赶快走人。”
墨齐叹了口气，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面粉嫩的镜子，翻开印着猫咪的化妆镜，对着维纳，而后说：“明白了吗？你的敌人是五级恶灵，赤魁，厉鬼的力量是什么，你清楚吧？”
镜中的维纳赫然是小学时的样子。
“是记忆。”她说：“赤魁将这段记忆存留了下来，这个鬼域、这个时间轮，都是记忆的一部分。”
“没错，还有呢？”
“我也出现在记忆中，但小学的我不可能出现在中国，这不是真实的记忆，这是扭曲的、伪造的记忆，用记忆粉饰的恶境。”她接着分析道：“不，不对，这样的话，等级五的厉鬼根本做不到。如果是构造恶境的话，构造外面的恶境，这样的手笔出自于赤魁也不奇怪，可是在恶境内部用记忆构造另一层恶境，根本没理由啊。”
墨齐赞许地点点头，说：“没错，内部的恶境不是赤魁制造的，而是更高级别的恶灵，六级凶鬼幽魅的造物。不知为什么，在幽魅转生之后，这个恶境反而保留了下来，说不定又和那个幻域旅者有关系。”
这么说来，这烂摊子的源头还是墨齐吧？
“好，现在就让我大显身手了，看好了，这招的名字叫做……”
墨齐话音未落，眼前的大活人突然消失不见，只留下他自己的声音在空气中尴尬地飘荡。
时间回到现在。
不不，应该说回到“过去”。
重逢的陆奈和维纳漫无目的地在教学楼里游荡，而陆奈对外面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简单交流了情报之后，维纳对理科老师的要求也理解得七七八八了。
“可惜这么一位兢兢业业的好教师，最后落得如此下场。”维纳唏嘘不已，也不知道从哪脑补出兢兢业业这种人设的：“查，一定要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异常，陆奈只觉得异常。
她伸手摸了摸维纳的额头，喃喃说：“也不烫啊，怎么就傻了呢？”
“别闹！”维纳嗔笑着拍开她的手，说：“奈酱不是地球本地人，我再给你讲一遍。从小啊，我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虽然偶尔做过和小朋友打架、抢别人男朋友这种事，但我一直是个乖孩子。”
“您……”陆奈愣了愣，问：“您对好孩子的定义是不是有什么偏差？”
“在我们那，不吸毒不搞黄色就是好孩子。”
“懂、懂了，自由美利坚。”
“总之，小学时候，有位教科学的老师，跟我说过印象特深的话。他说，维纳家里都是很杰出的教育家，维纳以后也可以成为这样杰出的人，你有光明的未来。好孩子，把硬盘还给我……”
感情是你偷人家电脑硬盘啊？
“这番话对我启示颇多，如果不是那位老教师的话，我可能就会走上盗窃抢劫直到枪杀的江洋大盗路线了，能成就现在的我，教育者功不可没。”
这么一说确实功不可没，而且您到底是怎么把偷硬盘和枪杀联系在一起的？
陆奈呆若木鸡地点着头，已然被这番话惊得无法反驳，甚至无力吐槽。
“所以，奈酱，我最看不惯的就是欺负教职人员的——唔，欧阳莲除外吧，她算是教职人员的耻辱、全世界教育者的反面典型。”
啥？欧阳莲还做过教师？
维纳看出来了陆奈一脸问号的样子，说：“她啊，她是WIT（华盛顿理工学院）客座教授，教计算机法学的，偶尔也讲讲经济学一类的东西，去年还选了个人气教授第七名。”
“停、停一下，她？就她？一个暗网首席执行官，去华盛顿都一堆人巴不得她死的法外狂徒，居然教法学？”说实在的，陆奈人都傻了。华盛顿理工是什么地方，那就是这个世界观下面的麻省理工（MIT），陆奈毕业的高校，和欧阳莲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地方——除了她也是那毕业的之外。
维纳一脸诧异地问：“你没去旁听过她的课吗？挺有意思的，大家都很开心，给分也高。上学期有个同学被沙路威胁勒索，还是她出面摆平的。别看莲莲平日里不做什么事，但是她名字下面也有不少顶会论文、研究成果的。”她一边说，陆奈一边傻，维纳轻声一笑：“莲莲不怎么到WIT现场授课，她基本是搞慕课的，有空分享给你，还挺有意思。尤其是讲怎么逃脱法律制裁的那部分，堪称WIT经典课程之一。”
这点陆奈倒是猜得到。
欧阳莲能运营死神交易这么久还没被抓，全世界都知道她就是BOSS，但就是找不到理由把她逮起来就很能说明问题。
两人一边闲聊，天色也渐渐昏暗下来，窗外的喧嚣声慢慢止息，突然之间，她们看到楼梯拐角的异状。
这幕场景，着实让两人吓了一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