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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城墙上

“西塔城怕是守不住了,今天下午,卓城主会组织百姓从北门撤离,届时,会有一部分的部队跟着百姓队伍护送撤离。其他王国的部队也会在明天依次撤离的。根据长官们的商议,每个军团在撤离时都要留下一支部队做最后的防线。说白了,就是敢死队,为大部队的撤离节省时间。启明军这边,毫无疑问,是要我们驯兽营来殿后。”这是在西塔城东城城墙上的一角,六个身着军装的人聚集在一起,说话的是被几人围在中间的一个男子。男子看着大约四十岁左右,因为持续在战场上的原因,凌乱的长发也没有时间处理,上面布满了尘土和鲜血,一双不大的眼睛炯炯有神,嘴角和颚下的胡须也是显得有些脏乱,刀削般的脸庞给人一种很是坚毅的感觉,这个人,正是号称驯兽第一人的启明军驯兽营营长楚寻。而围绕着楚寻的五个人,有四个都是他驯兽营的队长,也是他的心腹。除去这四个人外,还有一个,赫然就是阿硕了。

阿硕是突然被城卫军找上门的,城卫军来的时候由于阿硕正在练习法技,所以并没有在地上躺着,而是盘坐在地上。面对突如其来的城防军,阿硕也不好在装病了,只能遵守城主的命令要加入守城的队伍。

本来由于各国的军队陆续赶到,西塔城这边对兽族的战事已经从原本劣势的处境中脱离出来了,甚至西塔城这边已经开始反攻兽族营地了。但是这种情况还没有持续几天,兽族突然出现了一支援军,这支援军虽说人数并没有多可怕,只有三千之数,但实力却很恐怖了。这些新来的兽族部队实力最低的都是五阶凶兽,据说这支部队是七大古兽族中螭蜥族的直属卫队之一。他们突然的出现是因为,在这次兽族入侵的时候,螭蜥族现任族长的一个儿子被人族杀死,而且是在兽族部队还没有到达西塔城时发生的事。这个消息传回螭蜥族,致使螭蜥族的族长大怒,便派遣了这支卫队先行奔赴战场,而且据说后面还会有螭蜥族联合别的古兽家族组成的大部队要赶来。打的口号是替儿子报仇,要铲除神兽大陆上所有的人族。当然,想实现这一目标似乎很难,口号也只是给自己装声势来震慑对手罢了,而且螭蜥族长的儿子也不止一个,死去的这个其实并不是多受待见的,要说螭蜥族长真有多愤怒?真相只有族长自己才知道了。但就这一支三千兽族的先遣部队的加入,就已经让僵持的战局再次出现了倾斜的地步。战场的局势在度出现变化,卓尔城主再次下发了征召令,他知道之前的征兆有很多漏网之鱼,这次却是严令,所有符合要求的男子都必须要上战场,不然当场格杀勿论。有章古表哥这样一个人惦记着,阿硕自然是逃脱不了的。城防军基本可以说接到命令,第一站来的就是前塘村营地这边。阿硕也只能放下修炼而不得不投入战场之中了。

由于阿硕表面的身份是名驯兽人,所以他被直接送入了楚寻的驯兽营。阿硕也就这样见到了自己仰慕已久的驯兽第一人了。其实楚寻的实力,在高能力者中,连中等都进不了,顶多只能和正元高阶的元素师相比较。但是,楚寻在驯兽人的心目中,却是意义很不同的存在,毕竟他是驯兽人的标杆人物。虽然阿硕现在可以说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一名元素师了,但毕竟这些年他都是驯兽人,从最初张猛教他驯兽技巧开始,楚寻这个名字便已经印在他心里了,所以,这种崇拜很难因为身份的突然转变而去改变的。

楚寻在见到阿硕的时候则是惊讶了,他看到了跟随阿硕的三头变异兽,其中甚至有一条他都很头疼的三寸蛇。能操控三头高阶变异兽,而且还如此年轻的驯兽人。这份天赋楚寻可以说从未见过。仅仅是一面,便跟阿硕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更是直接把阿硕调到了自己身边,成了自己的亲卫。他抱着和张猛当初一样的想法,眼前的少年未来的成就会远远高于自己,驯兽人超不过意动元素师的定义极有可能会被这个少年给打破呢。所以,楚寻打定了主意,如果这次战事自己能活过来,那今后自己一定要重点培养眼前的少年。

就这样,阿硕加入了驯兽营,也开始了与兽族真正的较量。其实如果不是为了快点修炼变强,阿硕早就想上战场了。张猛和罗迪这些他曾经的战友,也是一直照顾他的师长或者说兄长,他们都是死在这些兽族的手里。阿硕一直压抑着这份仇恨,现在终于可以上战场了,阿硕完全释放了自己。因为有木系元素可以时刻为自己治疗,当然,元素师的身份还在隐藏中,所以阿硕都是偷偷给自己疗伤。阿硕每战都是冲在最前面。不仅仅是驱使变异兽,阿硕自己也是持剑冲锋在前。这让楚寻担心的同时,也对阿硕生出了些佩服的感觉,从而对阿硕更是欣赏了。就这样,一转眼,阿硕已经来到战场七天了,这七天兽族虽然还没能攻破西塔城,但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联众国的各个军队毕竟不属于同一个国家,即便在是团结,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也很容易变得退却。只要有一家退却,那么这连锁反应也就形成了。就这样,在这天上午,军队的大佬和城主卓尔便有了商议,商议后自然要传给下面的将领。然后便有了城墙上发生的一幕了。

“所以我们驯兽人便是随时可以被牺牲的炮灰是吗?我们在部队中,待遇是所有人里最差的,地位是所有人中最低的,冲锋冲在最前面,到分战功的时候就又排在最后面。现在这种需要送死的时候,便也是我们。难道驯兽人就只能有这样的命运吗?”说话的是四个队长中的一个,声音有些嘶哑,明显情绪激动致使嗓门不禁拔高了些。旁边的一个队长见到伙伴的话引来周围很多注视,连忙拉了下对方,示意对方小点声。谁知这一举动让这个队长情绪变得更有些失控了“怕,怕什么怕?平时我们怕的还不够吗?我们本就受着不公平的待遇,但是连抱怨都不敢说出去。我们为国家杀敌,平时还得活得谨慎小心。到现在,马上就要去给他们当人肉盾牌了,还在这怕吗?连死都要这么窝囊吗?”

“够了,你是怕死吗?告诉我,你是怕死吗?怕还是不怕?”看到手下失控的样子,楚寻虽然有些心有戚戚。但是他不能跟着属下一起去抱怨,这个世界本就不存在公平,而这不公平并不会因为你的抱怨就停止,反而只会去嘲笑你懦弱。楚寻低吼了一声,接着一字一句很有力的看着对方的眼睛问道。

“营长,我不怕死,只是...”队长昂起头颅,看着楚寻说道,还没等说完,就被楚寻打断了。

“不怕就可以了,其余的废话就不要说了。总有人要去做这件事的,不是你和我,就是别人,总之,总有人要去做的。公平这件事不要拿到战场上来说,从你成为军人的那天起,就只有命令和敌人,如果你没有决策权,那么就放弃公不公平的想法。我只想说,我们接下来要做的,是让那些畜生痛,而不是在这里抱怨什么。懂吗?”楚寻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说的很有力道。不光是对着这个队长,他说话的同时,也把眼神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他这话,是对所有人说的。

“懂!”似乎明白楚寻的意思,在场几人皆是铿锵有力的答道。

“很好,接下来你们要做的就是去整理自己手下的人,做好准备,后面等待我们的只有鲜血,我希望这鲜血是敌人的要多于我们的。你们去安排吧。”楚寻说完,便打发四人去各自小队的位置了。而阿硕由于是楚寻亲卫的缘故,则是要跟在楚寻身边的。

“阿硕,你怕死吗?”楚寻转身看着城墙下面,昨晚刚刚击退了一波兽族的攻击,此刻兽族还没有在度组织进攻。城墙下面堆满了尸体,由于不知道兽族什么时候便会进攻,所以战死在城外的兄弟尸体也没有办法处理,只能任由他们堆在城外。

“或许吧,可能我更怕我死了,我在乎的人受到危险没有人保护。那些是比我的生命更重要的东西。”阿硕站在楚寻身后,想了想答道。

“是那个姑娘吗?”楚寻笑了笑,转过头看着阿硕问道。阿硕在城墙防守这几日,江颖来找过他一回,给他送了些干粮,更是嘱咐了很多话,担心之情溢于言表。城墙上很危险,阿硕没让她呆多久便把她劝下去了。不过由于是楚寻的亲卫,所以江颖那天的到来,楚寻也是都看到了。

“是,但也不全是,可,她应该是最重要那个吧。”阿硕大方的回答到,没有少年人被这些问题问的羞涩的表情。他本就不是矫情的人,在江颖面前因为要顾忌江颖的芥蒂而不能太明显。但是在外人面前,阿硕就没必要遮掩什么了。

“下午百姓都会离开,那个姑娘也会随着一起离开。你要去见她一面吗?”

“恩,我正想和营长告个假。也不需要多久,一个时辰足够了。”阿硕是想回去安抚一下江颖的,告诉对方自己的部队会在她们后面赶来。为了能让对方安心撤离,阿硕只能撒个小谎了。又要面对九死一生的境地了,仿佛这些天自己从未脱离这个命运,都是在生与死之间徘徊了。这次如果真的要殿后来抵抗兽族大军,怕是老师出手也不一定能确保自己安然无事了吧。可命运就是自己,不是靠自己小小的胳膊就能改变命运齿轮的转动的。所以,不管接下来结果会如何,阿硕觉得自己都可以接受,当然,首先他要让在乎的人安心离去才好啊。

楚寻没有立马回答阿硕的话,而是转过头继续看着城墙下面。阿硕也没有追问他什么,就这样安静的站在楚寻身后。过了能有几分钟,楚寻突然转过身,看着阿硕说道“如果我说可以给你一个长假呢?”

“什么?我没明白您的意思”阿硕隐隐能猜到楚寻话中的意思,但不太敢确定。

“我可以批给你个长假,不是一个时辰,可以是一天,两天或者更久。所以你现在不需要在问什么了,可以从这离开了。”楚寻目光灼灼的看着阿硕,他不是一个有私心的人。但是,他从阿硕身上看到了驯兽人的希望,这是个他没有办法实现的事,但他相信阿硕可以办到。本来是想以后好好培养这个年轻人的,但现在的情况,他们基本没有可以活着走出战场的机会了。楚寻不怕死,但是看着阿硕,他突然不想这个少年就这么死去,他想给他创造一条活路,即便是违反原则,楚寻也觉得必须要这样做。说完这句话,楚寻便不给阿硕再说什么的机会,自己向城下走了。

阿硕怔怔的看着离去的楚寻的背影,心里很是感动,这个才认识了七天的上司,自己之前一直崇拜的男人。阿硕当然听明白他的意思。可是,阿硕真的能按照他的说法去做吗?想想张猛,罗迪,他们都是为了保护阿硕,把生的机会留给阿硕,而自己毅然选择面对死亡。到现在楚寻,依然做出同样的选择。可阿硕还能接受吗?还能接受那个明明知道自己的兄弟必死,自己却在他们的掩护下独活的情况吗?不,答案是否定的,如果说自己是和兄弟们一起拼杀,而侥幸活下来的,那阿硕在心理上还会舒服些。但偏偏每次自己都像个逃兵一样,在兄弟们的庇护下而苟活,已经经历过两次这种感觉的阿硕,现在真的不想在经历第三次了。阿硕对着楚寻远去的方向轻轻地说了声对不起,然后也大步向城下走去。他还是要先去见见江颖,安慰一下对方。至于安慰过后,他必须要回到这和兄弟们一起战斗,这次,他选择说对不起,这份善意阿硕只能心领了,但也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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