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之下,百姓安然;塞外边关,火光掠天。
一匹快马飞驰在茫茫黄沙之间,苍劲的胡笛塞舞取代了原本的边声连角,篝火华服之下再无寒光铁蹄的踪迹。
中原,皇城,却因为一张皇榜,一场帝后恩赏的马球盛会,迷失了天朝的冷静。
风声,沙海!驿马与驿站的方向背道而驰。而贺朝与黄沙之间,一群少年青涩的面庞却格外清晰。
殿阁高耸,旌旗掠空。
巍巍皇苑之间,骏马奔驰,束带飘扬,华绸交错,欢声绕梁。
“太子殿下威武~”
“窦小将军威武~”
……
诸如此类的欢呼声不绝于耳,贺朝长公主李晨安攥着手中的襦帕,极力同众人一般将心思放到眼前这比赛上。
鞠破空而来,仿佛携有万钧之力。而这一球的主人,正是当今皇后的亲外甥,护国大将军窦长缨的亲儿子,窦小将军,窦靖北。
面色如常,窦靖北仿佛只是随脚一踢。可鞠所到之处,皆是人仰马翻,一片慌乱景象。
“进!进!”
“又是一分!”
众人欢呼雀跃,李晨安的心却早已不自主地收紧。
双手扬至半空,窦靖北飞奔着和队友分享此时的喜悦。而后旁若无人地转身,冲高台之上的李晨安招手示意。肆意张扬,仿佛六月的烈日暖阳。
李晨安颔首示意,得到回应的窦靖北似乎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后半场打得格外卖力。
“窦小将军加油!”
……
周遭是众人酣畅的欢呼声,就连身旁的幼妹夕宁也显得格外激动。李晨安心中盘算着两队目前的差距,手中的襦帕捏得更紧了。
皇苑大殿,刘惠千玉面华冠立于众臣之间,身姿清雅,气质卓然。目光坚定,落在珠帘掩映下那抹威严的身影上:
“匈奴屡患我边界,理当逐之而后快。但愚以为,天命当足畏,祖宗之法当足用。虽应奋起而击之,却不应急于旦夕之间。”
语落,众臣默然颔首。贺锦帝双眸微微眯起,其间神色晦暗不明:
“那你以为该当如何?”
声音轻飘飘的,不怒自威。落在刘惠千耳中,却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询问。
眉目依旧清和,刘惠千继而说道:“今海内皆安,当厉兵秣马,以伺战机。至于边交动荡,可内徙军民以定之。图强兵,联月笙,究析大漠,以待良机。”
沉默,是这庄严大殿的唯一写照。
晃动的珠翠迷花了刘惠千的眼,高台之上皇帝的身影更加讳莫难测。
短短的半刻钟时间,殿中少年,席间臣子,却不约而同的将心放在了嗓子眼。
唯有一人,目光笃定,嘴角挂着嘲弄的笑意:“何谓良机?”
相师?目光投向身侧的毛毡上声音清越的男子,刘惠千微微愣神。
不过片刻又缓和了下来,答道:
“和天时,应地利,民心拥簇,兵粮足备。”
男子冷笑一声,未做应答,继而将目光转向高台之上那抹威严的身影。
刘惠千微愣,紧接着器物掷落,传来皇帝愠怒的声音:
“丞相大人的好儿子!”
天子一怒,流血千里。皇帝的声音冷冽,像极了高山的极冰,冬日的冷泉。
“老臣惶恐。”
刘惠千随着父亲的动作跪到大殿上,额间冷汗涔涔,心中惊惧,却也坚定。
殿外清风携有甜味,拂过刘惠千的衣角。
席间光景如初,众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刘惠千的父亲,当朝丞相刘裕从。一时之间,静谧的大殿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