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薮正帮着沈奚缝合伤口,阮娘也急得手忙脚乱,那些伏击的人都是派来的死士,下手快准狠,即使是林薮已然及时对伤口进行了包扎,却也只是暂时止住了血。
沈奚惨白的半张脸上不断冒出冷汗,微弱地吐出一丝丝气息。林薮的脸上看不出悲喜情绪,平静的帮她处理着伤口。沈奚安静的趴在床上强忍着疼痛,一声不吭。阮娘心疼地看着她,与林薮一样阮娘也是极通医术的,只不过不比他精进,她看得出来沈奚背上的一刀与上次江晟的刀伤不同,她的伤口极深,若是一般的男子也会承受不住,可沈奚却是硬生生的咬牙挺了过来。
待林薮帮沈奚处理好伤口,叮嘱了阮娘婢子几句话便打算离开时,沈奚强撑起自己的上半身,用沙哑微弱的声音颤颤道,“多谢。”
林薮此时背对着沈奚,步子一顿,那句有气无力的话让他心中隐隐作疼,终是没有回头多说什么。
顾清夏和阿水一直在门外侯着,见林薮出来时,道了句“林公子辛苦”,林薮默默地颔首便退门离去。
林薮离开后并没有直接回房休息,而是去了江晟的宅子。
“文箬,那些人可还留有活口!”林薮此时怒火中烧,他恨不得把那群人碎尸万段。
左邺见他这副模样,觉着许是因为沈奚为他挡的那一刀,便问道,“沈奚如何了?”
林薮眸中黯然,“现已无生命危险。”
“如此便好,你回去可要为她好好调理,毕竟她这伤也是救了你一命,”左邺见林薮面色铁青,讷讷地站着原地,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她已无碍,你也不必恼怒。当年她手刃仇人时你是看到的,如今也是她职责所在而已,且那些人都是死士,想来你也知道谁是主使。”
林薮忿忿地攥着双手,他当然知道幕后之人是谁,总有一天他必要为沈奚还了这一刀!
沈奚在林薮离开不久后就昏睡过去了,待她醒来时已是第二日。
“沈姑娘,快吃些东西罢,阮姐姐刚刚着婢子煨了党参老鸭汤,现在正在外面忙着应付客人呢,”顾清夏扶着沈奚坐在炕桌上,为她盛起一小碗,“你多喝些,对你身子好。”
沈奚接过顾清夏手里的汤一勺一勺地喝着,顾清夏单手撑着头默默地看着她,她脸上的那张面具虽从不曾拿下,却也可以从那双清冷的眸眼和毫无生气的唇看出来沈奚生得很是清秀。
林薮在得知沈奚醒了之后立马赶来,不巧却刚好察觉伤口有血溢出。林薮着急之余完全没注意到顾清夏等人,他将手置于她衣扣上时双手一愣才明白自己行为不妥,环顾四周才发现顾清夏,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还是顾小姐来为沈奚上药吧。”
沈奚看了他一眼,并不在意他刚才的失礼,缓缓说道,“你帮我上罢,医者眼里无男女之分,无妨。”
听沈奚言,林薮心中发涩,她知道她只是怕吓到顾清夏,也只好将她外衣褪下,顾清夏这时才发现沈奚后背上伤痕无数,虽不是十分明显却也是触目惊心。
“吓着你们了,”沈奚露出一瞬歉意的微笑,见顾清夏和阿水心疼地目光,她淡淡地安慰道,“都是小伤,都好了的。”
林薮瞥了她一眼,只感觉心口被什么东西撞了一般,让他有种难以抑制的疼痛。每每她受伤时他都没见她流过一滴眼泪,似乎她真的感受不到痛一样,他每次都好想告诉她不必如此强忍,哭出来也是好的,可话到嘴边又噎了回去。他,又有什么身份呢。
“沈姑娘以后可得好好爱护自己的身子,”顾清夏故用诙谐的语言含笑劝道,“以后自会有心疼你的人,他若是知道你如此不爱惜身体,可不得心疼死。”
心疼她的人?沈奚眉眼低垂,这辈子怕是不会有了吧。她微微偏头向镜子里看了看自己的后背,心底里暗暗冷笑道,又有谁会喜欢自己这样的人,喜欢一副满是伤痕的身子,一颗早已破败不堪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