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纪律是严苛的,小竹和阿宝都挨了鞭子。
小竹见姐姐两人已经被当成奸细,遍体鳞伤,他便不敢再隐瞒,将实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很快,那位尉将军就匆匆赶来。
他已然是黑着脸,大着肚皮,目光冷冽看着受刑的两个人,居高临下,一脸鄙夷。
“你们口中一句实话都没有,一会儿一个样,让本将怎么相信你?”
小竹想了想就道。
“将军,我们是来寻一个叫萧澈的人,他身高九尺,肤色不算黑,像是小麦色,脸部棱角分明,鼻梁高……”
“够了!”,尉将军一把打断他。
“你说找谁就找谁,当这是你家啊,来人,把二人给我斩了!”
尉将军一介武夫,是粗人,自然没什么耐心,见对方口供一会一变,就没了好感,要一杀了之。
却不料小竹突然声音高了几分。
“将军,我们是不是奸细,只要您找一找不就知道了?如果滥杀无辜,传出去也影响将军您的威信不是?”
此话有理。
到底不亏是一个秀才说出来的,十几岁的少年面对这样的强权,终究是冷静的,而阿宝……她已经被疼昏过去了。
“好吧!”尉将军想了想,到底还是答应。
他挥挥手让自己的亲兵过去查查,军中有没有一个叫萧澈的人。
小竹和阿宝也被放了下来,小竹看着伤痕累累的姐姐,心中不免疼痛,可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姐夫,他心里又欣慰起来。
“姐?姐姐?”
小竹要了些冷水,将阿宝泼醒,见她无事,这才放下心来。
“姐姐,你终于醒了”
“怎么样,你姐夫呢?找到了吗?”
阿宝环视了下四周的环境,见这里已经是军中的大帐,她有些懊恼,又有些期待。
“已经让人去查了,想必很快就能找到,姐姐你别慌”
一听自己很快就能见到萧澈,阿宝激动得热泪盈眶,连忙将头发衣裳整理了整理。
“也不知道他晒黑了没有,胖了还是瘦了,有没有受伤,我做的衣裳,他还能不能穿上”
阿宝一边说,一边高兴地合不拢嘴。
小竹也很高兴,到这临脚进门的一刻,他终于能松口气,想着姐姐如果能得偿所愿,这一路的苦也算没白吃。
可惜,得偿所愿是不可能的。
“放肆!”
尉将军怒气冲冲从门外进来,一只手就提起小竹的衣领。
“小子,你敢骗我,我们偌大的军中,根本就没有叫萧澈的人,你一定就是南蛮海寇的奸细!”
“不!”
阿宝吓得跌坐在地,不知哪儿来的力气,随手摸了块儿转头,瞅准时机就朝那大块头的脑袋上砸去。
可她毕竟力气小,不但没有把那将军砸倒,反而还惹怒了对方。
尉将军一把站起来,拿出自己的佩刀怒气冲冲朝阿宝刺过去。
“不!”
小竹拼命阻拦,阿宝也不停靠后。
可姐弟俩怎么打得过常年习武的尉将军,眼看他就要得逞,门口忽然进来一个传令兵。
“尉将军,九殿下有要事相商”
此人是殿下的心腹,在他面前杀人不好,尉将军只好戛然而止,跟着那传令兵离去。
……
大帐中,萧澈,不,应该是九皇子李澈,正坐在最中央的位置,凝眉看着一副图纸。
那是他从民间召集起来的工匠,打造的最新样式的战船。
有了这张图纸,他很快就能将海寇彻底打败。
见尉城过来,李澈将手中图纸放下,看向屋内另外几个将军。
“人都来齐了,都来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计划”
几个将军都是原本效力在皇帝手下的,可当今圣上的确是太过拉跨。
海寇都来了,还一味地要和亲,结果对方把公主给杀了,仍旧乌泱泱打了过来。
好在九殿下这时候挺身而出,虽然九殿下这些年不在皇城,可京城中早就有传说,说当年的九殿下根本没死。
果然,这个王朝岌岌可危的时候,英勇无比的九殿下站了出来,力挽狂澜。
他愣是只花了不到两年时间,将海寇一步一步逼回他们的老家。
战争马上就要胜利,而下一步,恐怕就是将那无能的皇帝赶下皇位,自己取而代之。
皇位一直都是这样,能者居之,那个懦弱无能连百姓江山都保护不了的帝王,不配再坐在龙椅上。
李澈身板铁正坐在太师椅上,冰冷的目光扫视过底下的每个人的脸。
“计划合盘拖出之前,我再问你们一句,有没有要退出的?”
“如果这个时候退出,你还什么都不知道,本殿下不会杀你”
“可如果等本殿下的计划商量好了,你再退出,那你的项上人头可就保不住了”
明明是杀人的话,从李澈嘴里说出来,好像家常便饭一样简单。
可底下的人已经冷汗涔涔。
李澈等了半天,不见有人应,就淡淡一笑。
“既然没有,那咱们就开始吧”
“我已经接到密信,说皇上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他要来夺我的战功”
在这个胜利的最关键时刻,帝王跑过来御驾亲征,他想做什么可想而知。
然而,李澈怎么可能会让他得逞。
他冷冷一笑,手心里精巧的匕首在肆意翻转,似乎下一秒就能见血封喉。
“殿下,您想怎么做,属下无不奉从”
将军们跪在地上,言辞凛冽表着忠心。
李澈满意勾起唇角,突然站起来大步下了台阶,眯了眯眼。
“自然是叫他有来无回!”
……
皇帝李洵的龙驾半个月后就到了,李澈率兵迎接。
李洵从车架出来,高高立在仪仗上,不远处所有的士兵呼啦啦全跪下来,山呼万岁。
他听着惊天动地的万岁声,享受着所有人跪地叩拜的愉悦,满意地勾着唇。
“九弟辛苦了,何必这么大阵仗?”
皇帝终于由人伺候着,从车架上下来,脚步虚浮走向李澈,然后将他搀扶起来。
没错,因为常年淫乱无度,他的身体已经被掏空,面部浮肿,眼泡乌青,脸色也带着一种病态的惨白。
这样的状态,哪怕李澈不杀他,恐怕也撑不住多久。
李澈恭敬起身,又单独朝自己的皇兄行礼。